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158章 试做帝妃（十一）

    那个男子很年轻，虽然下巴上布满凌乱的胡渣，衣着朴素，却是容貌妍丽，皮肤光滑，丝毫没有贱之感。

    他听见响动抬头望来，呆愣住了，斧头也忘记了砍下，好久好久才喊出一声：“小姐……”

    他为什么叫我小姐？

    我正要发问，只见他快步向我奔来，竟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世绩不曾想还能再见小姐，真是，真是……”我听不见他后面的话，因为他的话语变作了哽咽。

    “这位是徐世绩，在担任隐太子的护卫之前，曾做过娘娘的仆从，主子吩咐过，二位叙旧请抓紧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咱们还得在门关闭之前赶回去，奴才在外候着，有什么事，娘娘唤一声便可。”带路的人说完这些话，就退出了林子。

    “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吗？”徐世绩带着一丝期待。

    我坦白道：“抱歉，我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既然皇后让我见他，那么必有他的特殊之处。

    他露出失望之色，咒骂一声。“皇后起初告知我时，我还不肯轻信，不想竟是实情。小姐你当时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也不会……都怪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小姐周全！”

    徐世绩的脸因自责而扭曲，我有些震动，便问：“你说当时，那我出事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吗？”

    他对我的无知感到惊讶，定没想到我被瞒得这样深。

    从他嘴里，我没想过会听见这样一个真相，原来真正的段碧芸，为了一段逝去的爱情想要逃离李世民，却在途中遭长孙无忌逼害。当年徐世绩得知我跳海之后，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说只要一日没有找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已死忘。他一直在涿郡沿海一带停留，直到去年底在涿郡无意间瞥见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高丽女子，本想就近求证，却错阳差跟丢了，失去了我们的踪迹。他多次寻找无果后，决定将这事告知我的家人，这才辗转回到了长安，岂知还没先联络上段家的人，皇后先找上了他，主动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之后他便在这里天天等着与我重逢。

    我还得知，当时与段碧芸同行的，除了他，还有一名伺候我的贴身女，叫幼寒。

    “幼寒姑娘为救小姐脱困，与你互换了衣物引开敌人，好在郡王，即如今的元王殿下，及时赶到救了她。若小姐去过元亲王府，理应见过她才是，她后来被王爷纳为了侧室。”

    我去王府时，是作为进献舞姬送进去的，哪有机会见到侧王妃？

    一个时辰之后，我辞别那个隐逸的竹屋，徐世绩却提出要跟随我。他坚定执着地恳求我，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但皇重地，我自身都无暇顾及，怎能带上他？

    徐世绩懂我的为难，便说他会留在山中，直等我用他之时。

    这样忠实得犯傻的男人，段碧芸能拥有，可真是好福气！

    我喟叹着：“你也不必如此，段家亦可作你栖身之地，你住进府里，我需要之时，岂不更方便寻找？”

    我惊讶自己初次见面就接纳了徐世绩，如果他说的不是实话，那我只能佩服他的演技，可以把那样的感情放到眼睛里，骗取我的信任。

    因杨妃诞下小皇子，李世民龙颜大悦，兴致高昂摆酒设宴，特意不让我参加，才让我有了这样出的机会，才让我知晓了这样的秘密。

    再与皇后会面时，我已料到她会询问我和徐世绩的谈话结果，虽然她的手下会向她汇报情况，但她仍想听我亲口说。

    我显得平静极了，大概出乎她的意料。

    她很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还是不信……可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父亲兄弟，他们也全都知道真相，你若有怀疑……大可……去向他们求证。”

    我不是不相信，而是弄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一直这么热心地为我找回记忆：她不能劝皇上放弃我，只能让我对皇上厌弃，主动退出。

    我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我不需要向谁求证什么。谢谢你帮我的忙，坦白告诉我真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过去那些是是非非已然与我无关，我只珍惜眼前美好的一切，只想好好和陛下在一起，今后我们就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好吗？”

    我淡漠和无所谓的态度，让皇后失了算，她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我，似乎很不相信。

    “既然姐姐是这个意思，妹妹自然不能说什么，姐姐好自为之吧……”

    我让她保重身体，临走时她忽然又叫住我：“姐姐，你真的变了……和以前，非常不同……”

    “是么？人都会变的……娘娘保重身体，还有太子和公主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不能轻易放弃。”

    连我自己都惊讶这从善如流的本领，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差点连自己都骗到了。

    我自嘲着，话可以口是心非地说，心却真实地疼痛着，以致我还没走到承乾，人就倒下了。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寝的大床上，李世民坐在床边，殷切地望着我，确认我平安无恙后，大大舒了一口气。

    除了虚弱，太医并没诊出别的毛病，我推说是头痛才昏倒的，李世民除了表示担心，也没过于追究。

    不想和他共处一时，每次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忍不住去想那画中少年。“皇上，听说上皇得了急病，你就别留在这儿了，赶紧去照看他吧，还有皇后的身子也……”

    他捂了我的口：“嘘……别说话，朕刚从父皇那儿过来，皇后的情形也稳定了，现在最让人心是你。这段时间太忙，朕无暇于你，只想此刻好好陪陪你……”

    他闭上眼向我吻来，我脑中又闪现李建成的脸庞，心生排斥，不由自主偏开了头。

    李世民一愣，没想到我会躲：“怎么了？”

    “我……才喝了药，嘴巴里很苦的。”怕他生疑，我只好这样说。

    李世民温柔抚去我额前碎发，宠溺一笑：“朕不介意……”

    他的吻如期而至，点点碰触之后，变成狂热的掠夺，沉着不失迷乱，霸道不掩温柔。我完全被动地被他引领着，想退不能退，想推推不得，就在我在心底叫嚣着，就要忍受到极致的时候，李世民放开了我。

    他嘴角微扬，很满意我嘴唇微微红肿的样子。我还没缓过气，他又蜻蜓点水了几下，将我放倒在床上。

    我以为他要干嘛，急忙去推他。他抓住我的手，解释道：“你身子刚好一点，朕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小憩一下，一个时辰后，朕还要去未央看父皇。”

    我被他拥着，他也许太久没有休息，很快便睡着了。我凝视着他的睡容出神，顿时百感交集。

    原以为泉盖苏文是我的爱情，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这一张脸，从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好熟悉好熟悉。一种呐喊无以名状，却在我面对他时使我不平静，有一种共鸣无头无绪，却在我极力否定时令我依恋，这些感觉全部都好强烈，我抗拒不了，也不想抗拒。

    我伸手那张脸，手下的触感光滑细腻，倒似女子皮肤，天生丽质，保养得也不错。他的下巴长了些胡渣，有点咯手。他之前还说等杨妃的孩子出生就留须，但听见我说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才哂哂地放弃了。其实我是不高兴他提起孩子时那神采飞扬的表情，才故意那样说的，我真正也想见识他留胡须的样子——那一定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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