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157章 试做帝妃（十）

    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后起了作用，当夜我就做了一个怪梦。一个挺拔俊秀的紫衣男子鬼魅一般地在我面前飘来荡去，带着蛊惑的声音念着“来啊……来啊……”，慢慢把我引往大海的方向。我傻傻地跟从着，就在一只脚都已踏进水里时，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回来。那股力量不知从何而来，我茫然地跟从着那片影子，那个声音，往海里走去，却再次被拉回来，如此往复着，一遍又一遍。

    “醒醒……芸儿，快醒来！”

    我一下子被晃醒，看见李世民一脸担忧地坐在我身边，擦着我满头的冷汗：“做噩梦了吧？”

    我刚才梦魇了！

    窗外一轮圆月高悬，清丽而孤冷。我有点缓不过来，茫然望着影影幢幢的屋子，心中怅然若失。

    我拉住李世民的袖子，他停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梦很可怕吗？”

    我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但已忘了梦里的情景，只知道那个梦好无奈，好悲伤，空洞绝望的感觉布满心头。我不禁缩了缩肩膀，忽然觉得好冷。

    李世民环住我的身体温暖我，安慰道：“没事的，不过是梦罢了，醒过来就好，有朕陪着你。快睡吧，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我依言躺下，被李世民紧紧抱着，听着他砰砰的强烈心跳，才有了充实感。我闭上眼想睡，却怎么也没睡着，满脑子都是与皇后谈话的内容。

    李世民以为我睡着了，拿开了环在我腰上的手，轻轻侧了侧身子。我能感到他不均匀的呼吸，不知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事而失眠呢？

    天空泛了点蓝光，月颜稀薄。李世民轻手轻脚穿上衣物，临走时吻了下我的额头，又吩咐了早膳。他一走我就坐了起来，迅速翻出枕头底下的雪人娃娃。

    我想明白了，海子送我雪人娃娃的用意。

    我找出被藏在箱底的幅幅画卷，那张雪地玩耍图，不正是和这个娃娃相吻合吗？这些全都在暗喻我的记忆。

    这么一想，我已经可以肯定，李世民不愿我恢复记忆的事实。他不但自己不提，还禁止别人提，所以偌大皇，除了皇上身边的老总管外，几乎看不见年长的人当差。除非他允许，否则没人进得来承乾，即使我出去遇上谁，也只看见他们退避三舍，避之不及。

    我捧着图画，仔细地观察上面的人物。那个红衣绒的女孩儿无疑是段碧芸，只是辨不清三个男孩儿是谁。

    那个藏在我身后，个头最矮小的，有点像海子。穿浅蓝衣服，抓着一把雪笑得最开怀的人，肯定是李孝恭。可是旁边那一位呢？紫衣华服的少年，一手抓雪，一手背在身后，志在满怀的样子，究竟是谁？

    我初看以为是李世民，但随之推翻了这想法，不像！

    那么李玄霸？不是说他很黑吗，画上人的肌肤赛雪呢，况且那时他才丁点儿大吧？不可能！

    我盯着那片紫色出了神，竟会觉得，这个想不起来的少年，才最是不该被遗忘的那一个。

    想破了头，也没线索，忽然灵光一动，我何不把他画出来，再跟真人比照呢？

    我立刻研磨画起来，我的绘画功底也是不错的，段碧芸的手对毛笔也很熟悉，不多时，紫衣少年的单人像就跃然纸上。

    这下再看，清楚得多了，俊俏的侧脸，稳重的气质，好优秀的少年！

    我被这个不明少年吸引住了，越发想探知他的身份。

    我本可以找皇后，相信她很乐意告知我，但我潜意识里有些怕去，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四处收集资料，“明察暗访”，列出了一张可能的名单。在求证推翻的过程里，划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笔尖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李建成。

    “啪嗒——”墨汁滴下，晕掉了字，名却已留在了我心底。

    是了，李建成，我对这个名字有很大的反应，一定不会错！

    我忽然想起那晚的梦来，那片紫色的影子，和这个少年一样，都留给我紫色笼罩的印象，究竟我和他发生过什么？

    李世民既然已经做了皇帝，那前太子李建成一定是死了。在这中，我没有听人提过他的名字，所有人都瞒着我，如此千方百计，可见我与李建成之间一定有些深入的关系。

    当我怀着心事，兀自出神时，那只鹞鹰——取名叫狒狒，在笼子里极不安分地“嗄嗄”叫着。它长大了不少，原来那个小笼子早装不下它，换了个三倍大的，足够它活动的。可是狒狒依然不满意，狂躁得厉害。

    这时，树上扑腾飞落一只颜色偏淡的鹞鹰，体积比狒狒小些。狒狒见到它，变得更加猖狂，两只鹞鹰一起叫起来，声音破坏力很大，我终于受不了，让琴音放了狒狒出来。

    狒狒冲的飞上天，那只浅鹞也跟着冲上去，两只鸟在空中自由地滑翔，时而轻触羽翼，时而交喙长鸣，好不乐乎！

    “原来是两只情鸟！”我看着它们比翼双飞，心生触动。也许，那才是狒狒的天空，笼子对它来说，太狭隘了。

    狒狒在我殿上方盘桓了几圈，叫声凄厉尖锐，好像感伤地道别，最后一个滑翔，高飞而去。

    琴音不无可惜地望着那空空的蓝天，养了那么久，多少有点感情的。她要去收拾那只巨笼子，我制止了她，留着多个念想岂不更好？

    李世民听说我放走了狒狒，又找来一只动物给我解闷，是那只叫小白的美猫。

    天气骤然转凉，早晚的冰凉冻人。树上挂着摇摇欲坠的叶子，里到处一片萧索。

    长孙皇后的身体愈发孱弱，如何滋补调理也不见起色。时又逢太上皇疾病加身，李世民遭此双重打击，不免神萎顿。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多天，整个皇城笼罩着一层寒霜：太上皇驾崩于未央中，举国哀悼。

    先皇入殡，追封加谥，安顿太妃等等事情刚过，又筹备祭天大典，李世民忙得焦头烂额，用工作麻痹心灵。就在这时，一个喜讯从涿郡传来：元王找到孙思邈了。

    李世民开心极了，大大的舒了口气，露出了三个月以来难得的笑颜：“太好了，芸儿，你的病总算能治了。”

    我也很高兴，心想或许这个怪医还能治一治皇后的病呢。

    可李世民却摇头，犯了愁：“皇后伤在体质，怕是华佗在世，也素手无策……”眉头又蹙成一团。他已经陪伴皇后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几乎难得有机会来找我，即使来了，也不过片刻温存。每一次见他，他的眉头就蹙得更深一分，让我几番想开口，话在嘴里嚼了半日，终又憋了回去。

    我本想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不必道别，但见他身心遭受打击，整日郁郁寡欢，还是忍不下心。而且扪心自问，我心里又哪里舍得下他。

    我拿出画像观看，静静抚着画上少年那张秀挺的侧脸，许多不明情愫涌上心头。

    他们说，这是我昔日深爱的男人，为了他，我丢弃了一切，走向绝望的深崖。如今回头，却什么也忘记了，与他有过的那些美好，只留下些破碎的残影。

    我仍记得那天，长孙皇后的人将我带去城郊，葱翠欲滴的林间清新怡然，一间简易住屋立于山坡之间。屋前一个小池塘，池中尚有枯败的莲叶朵朵，池水倒映出岸边男子静默砍柴的身影。

    第157章 试做帝妃（十）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