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别跑 - 第二十八章 渚洲行

    第二日，他们便到了渚洲。

    天下英雄也都在往渚洲赶，因为再过一个月，这里将举行一场武林大会。这武林大会和朝延的武举差不多，不过这是江湖上的武举，目的是为各大门派和各大世家选拔优秀的弟子和优秀的护院，还有各大镖局也将趁此搜罗一批武功较好的镖师。少数人感兴趣的是，一些世外高人也可能出席武林大会选择他们的关门弟子。所以，不管是为名的，为利的，想出人头地，想得到更深的武学的，大家都积极涌跃地从四面八方赶赴而来。

    而这次有所不同的是，听闻有几位王爷也将微服探访，秘密为朝廷选拔人才。鉴于历届武林盟主都没有为武林带来什么和平，反而是为自己谋福利，近十几年来，已经取消了每四年一次的武林盟主选举大会。现在每一次举行武林大会都是由一些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武学泰斗出面主持，而主持这次武林大会的则是紫月山庄的少庄主。

    追昭玉的人也都到了渚洲，不知道是他们查探到了昭玉的行踪追随而来，还是认为昭玉会对这次武林大会感兴趣？不过昭玉确实有那么点兴趣，著名的武林大会啊，她还从来没参加过呢，在这古代也没什么娱乐，当然要去看看。

    渚洲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还好昭玉跟着一个有钱人，明慧早在两个月前就在渚洲置办了一处别院。别院里安置了七八个下人，在昭玉他们来之前，下人已经得到消息，做好了迎接准备，房间都收拾妥当。

    昭玉赶了两天的路，十分疲累，到别院已是晚上时分了，她洗完澡吃了饭便早早睡了，她的房间就在明慧隔壁。

    半夜里，昭玉又做起了恶梦。

    “啊——救命！”昭玉惊叫着醒了过来，满身的汗。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急速地奔到床前，“怎么了？怎么了？”明慧一手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擦她额上的汗一边问道。

    “我……做恶梦了。”昭玉将脸埋在他怀里，仍心有余悸。

    “没事了，别怕。”明慧轻轻拍着她的背。

    昭玉揪住他的衣襟，咬住下唇，想开口让明慧留下来陪她，又不好意思说。明慧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身上的气息令她感到安心，昭玉在他的拍抚下渐渐睡着了。

    明慧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正准备抽出手，昭玉似有察觉，紧抱住他的手不放。明慧无奈，只得在床上躺了下来陪着她睡。轻点了一下他的脸，柔软粉嫩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还是个小孩子么？”小家伙看上去十三四岁了吧？男孩子怎么这么黏人？然而这种黏人却让他很受用，看着他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脸庞，他感觉自己仿似被蛊惑了。

    昭玉在明慧的怀里睡得很香，小手还伸进他的衣服里了两把，似乎对那光滑如丝绸的触感十分迷恋。而对于被她扰醒的明慧来说，简直就是酷刑，他本可以拿开她作乱的小手，然而或许是因为他也同样迷恋她指尖的柔嫩触感，便任由她的小手在他的口流连。

    “二哥哥……花……”昭玉的呓语很轻，可他还是听清楚了。男孩子梦中也是花么？这家伙，这家伙……他突然想到一种人，看向怀中的人，他会是么？长得如此美丽妖娆，喜欢撒娇，喜欢女孩子的东西……种种迹象看来，似乎都指向那个答案，会吗？他突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看着那张小脸，他发现……即使他是那种人，他也舍不得推开他。

    昭玉睡了一觉醒来，只觉神抖擞，吃过早饭便拉着明慧出府了。因为即将举行武林大会，大街上已经有一种节日般的喜庆气氛。昭玉觉得心情十分愉快，看什么都顺眼，大街上来来往往背着佩剑的青年士气风流，英雄豪迈。

    前面围了一堆人，昭玉拉着明慧便往里挤，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有了点兴致。

    然而围在中间的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大家都热闹不代表所有人都欢腾。很老套的剧情在这里上演，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跪在那里，地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已经咽了气。女孩拿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字。人们围着女孩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唉，苦命人哪，可怜的孩子。”

    “这孩子也就十四五岁，买回去当个丫环倒也不错。”

    “这年头骗钱的也多，谁知道地上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呢？”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你当好人别人当你是傻子。”

    ……

    昭玉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那女孩，她一直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要卖身葬母卖身葬父，为了给死人一副棺材便要将活着的人一生断送么？做牛做马一生就为了一副棺材，人生何其轻贱！其实人死了入土为安，非要那么副棺材又有什么意义？

    昭玉的视线研究地看着那女孩，女孩的脸上乌漆漆的，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十分美丽，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打了许多补丁，补丁上还有一些小破洞。

    昭玉轻轻扯了扯明慧的衣袖，眼睛看着那个女孩。

    “你要卖身葬母？”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昭玉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纨绔子弟分开人群走到那女孩面前。

    女孩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子，“是的，若哪位好心人能出三两银子帮我葬了母亲，我便一生为他做牛做马报答他的恩情。”

    “抬起头来，让爷看看你值不值。”纨绔的声音十分冷酷而无情，还带有一丝冰冷的嘲笑意味。

    女孩似乎轻颤了一下，抬起了头，露出乱发下的小脸。

    昭玉发现这女孩除了黑一点，皮肤糟糕了一点，五官其实十分周正。

    “一两银子。”纨绔不甚满意，没什么兴趣地道。

    “大爷……一两太少了点，不够小女安葬母亲啊，您再多给一点吧！”女孩嗫嚅道。

    “就一两，不要拉倒。就你这货色，一两都嫌多了。”纨绔有些不耐烦地道，似转身想走的样子。

    “大爷……”女孩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妥协。她跪了一天一夜了，这是第二个人问价，第一个人问了便走了。

    昭玉再轻轻扯了一下明慧。

    “这位姑娘，我给你三两银子，你拿去葬了你母亲吧。”明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那女孩面前。

    女孩抬起头望过来，她的眼睛看到明慧时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救赎。愣了一会儿，她弯下腰对着明慧磕了三个响头，才怯怯地伸手接过明慧手上的银子。

    昭玉拉着明慧转身走开，那女孩在身后道，“恩公，我葬了母亲去哪里找您？”

    “不必。”

    明慧牵着昭玉，脚步不停。

    女孩在身后痴痴地看着他的身影，他一定是天仙下凡，来拯救她于水火的。

    昭玉拉着明慧在渚洲兴致勃勃地四处观看，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昭玉的双腿开始发软，明慧松开拉着她的手，改将她揽在怀里，昭玉顿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轻了很多，她不是自己在走，而是被明慧抱着在走，自己一点力气也不用，昭玉的嘴角漾着甜甜的笑。

    其实渚洲城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昭玉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有意境，那破旧的楼房有一种颓废的美，那流着鼻涕的小破孩有一种纯扑的童趣，那板着脸的中年大叔很有威势，那花枝招展的妓女妩媚风情，连她异常讨厌的野狗也像是诗人笔下走出来的剪影。

    和明慧一起走，哪里都是诗意的风景。

    中午，他们在渚洲城最大的饭馆吃了一顿炸虾。昭玉酒足饭饱，有些疲累了，明慧便半抱着她回了府。

    昭玉懒洋洋地坐在池塘边的树荫下乘着凉，看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心里十分羡慕它们。她也想玩水啊，可是她的身体还没好，这些天一直没吃药，病情竟也没有加重。是因为她的心情一直很愉快吧？

    明慧走到屋檐前，看着树荫下的少年，他斜倚在躺椅上，十分的恣意，从他的角度看到的刚好是少年的侧后面。他修长优美的颈项，如天鹅般高贵而优雅，那如丝缎般的黑发垂了下来，如锦般铺在倾斜的椅背上，少年一身白衣，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那纤细雪白的手微微垂了下来。

    少年的身体十分不好，这些天的接触他可以察觉出来，他的身上带了一股隐隐的药味。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少年要跑出来，他感觉少年要躲避的人并不是他的仇家。他似乎感觉自己很庆幸少年的出逃，这样才有他这些天甜蜜而痛苦的折磨。少年十分喜欢向他撒娇，他一撒娇他的心就变得一片柔软。少年总喜欢趴在他口睡觉，他的手还喜欢在他的口乱，不负责任地点火。

    明慧静静地望着那一袭白衣的人儿，看见他便感到一种满足，仿佛这人生再没有了遗憾。二十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什么是安心。

    “明慧，过来！”昭玉在水中发现了他的倒影，立即叫道。

    明慧轻轻走了过去，昭玉一把抓住他的手，纤纤玉指与他的纠缠，“明慧，你最近都陪着我，不忙么？”

    “暂时没有事情忙。”要忙的都交给别人了。

    “那你还能陪我几天？”昭玉仰着脸，期盼地望着他。

    “半个月左右吧。”明慧看着他脸上的期盼，心中无限柔软。

    “哇，太好了。你这半个月都陪着我么？”昭玉立即高兴起来，晃着他的手。

    “恩。”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宠溺，温柔地让人泥足深陷。

    “最近太阳太大了，要是天气好一点我们就能整天出去玩了。”昭玉看着蓝天白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

    明慧轻轻握住昭玉的手，想要宠他，满足他，可是他的身体的确不能整天到处玩。也许等他身体好了，便可以满足他的心愿了吧？午后的阳光十分炙热，昭玉的手在他掌心中冰凉而柔嫩，他的身上没有一滴汗，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身体如此寒凉？他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那天还在马车里淋雨，如果不是他一直给他输真气，他只怕又要一病不起了。

    “再过两个月天气就会渐渐转凉的。”他安慰道。

    “那个时候你还在我身边么？”昭玉的手纠缠着他的，仿佛他的掌心是她的小手嬉戏的乐土。

    “你希望我在你身边么？”明慧突然问道，看着她低垂的头，那如丝般的黑发在太阳下闪着乌亮的光泽。

    “恩，当然。”在你身边我感到快乐，昭玉的指尖轻轻与他的指尖相触，仿佛有电流通过，自己怔了一下，原来与指尖的接触能通到人的心里去么？

    “昭玉……”明慧的心微微一颤，想抓住那调皮的纤纤玉指。

    “恩。”昭玉迷恋地缠着明慧修长的手指，这双手真好看，它会弹那么美妙的琴，它将她带离危险，它一次次将温暖传递给她……

    晚上，昭玉自觉地爬到了明慧的床上，窝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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