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记 - 三十六 跳崖

    黑衣人身手了得，但是，九渊几人的身手更胜一筹。

    可是，战斗并不如我想的那般顺利。

    慢慢的我发现，仅管九渊几人将黑衣人打倒在地，然而，只要尚未毙命，黑衣人便勇猛如初，丝毫不见倦怠。

    如此一来，我们这边的侍卫渐渐支撑不住，九渊，赤王，夜阑三人发现，若非将来者一击毙命，很难摆脱他们的纠缠，于是手下的动作愈加准，较之前更为狠辣。而龙应扬，绣花枕头一个，自保尚可，别的就甭指望他了。当然，早在同他前往帝都的路上遇袭时，我就知道这一点。

    倒下的侍卫越来越多，我，云舒，明敏及她的侍女海珠的处境渐渐不妙，而塔娜，虽也会些功夫，但终究是弱女子，在这杀戮的境地，也且战且退，好生狼狈。这时，黑衣人分成两拔，一方专攻九渊几个，而另一方，则负责我们几个软柿子。偃月墨阳为了保护我们忙得不可开交，而九渊他们，被缠得死紧，分身凡术。

    我们的处境愈加危险，我将短剑回剑鞘，收回手指夹着的毒针。面对这么一群活死人，我的防备显然不堪一击。

    蓦地有人扯住我的手，原来是云舒。她惨白着一张小脸，轻颤着。难怪，这血腥的场面任谁见了都会作呕。我眼见赤王手起刀落，砍飞一名黑衣人的胳膊，血喷而出，而那人，吭也不吭，激战如初。而九渊，噬魂戟进一人的肚子，拔出之时，那人肠穿肚烂，却依旧手持钢刀，扑向九渊。

    云舒的手抖得更厉害，我抓着她的手，同样微抖。

    这些人，一定是方承影派来的！

    把人控制到这个程度，方承影选了什么样的蛊？我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想。

    黑衣人忽而停了下来，每人手持数枚毒雾弹，齐齐掷向地面！

    “小心有毒！”夜阑在黑衣人拿出毒雾弹时便大声喊道。

    我撩起裙摆紧紧地捂住口鼻，同时朝云舒使眼色，云舒也学我的样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偃月动作迅速，遮住口鼻的同时闪到我和云舒面前，保护着我们。

    烟雾缭绕，一眼望不出多远。

    偃月拽着我的袖子，而我拉着云舒，共同面对这险境。

    几条黑影在眼前闪过，快得难以捕捉。

    “跑！”偃月大喊一声，拉着我和云舒借着毒雾的遮掩夺路而去。

    辩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逃去。

    出了毒雾的萦绕范围，我才发现，偃月的右手臂正狂涌鲜血，伤口外翻，深可见骨。

    难怪她冒险拉着我们逃跑。刚才的情况，九渊他们无法支援我们，偃月又人单力薄，黑衣人发现了我们，若是再原地不动，只有等死。

    我知道我们跑得没有黑衣人快，但也没想到，我们三人身后十步之遥，就跟着六七名黑衣人。

    “九渊赤霄夜阑！救命啊！”我不管不顾，喊着心中实力最强的三人，情急之下，连声音都走了调，鬼哭狼嚎一般。

    另外，不是我不想多喊一个人，也就是龙应扬。只因他的名字是三个字的，浪费时间，而他的武功又不争气，不喊也罢。当然，这都是后话。

    “快跑！”偃月的声音满是焦急，边回头看紧跟在后的黑衣人，边喊。

    “还是慢些吧……”云舒的声音传来。

    随后，我扯着云舒的手一滞，而偃月抓着我的袖子，也被这突来的后扯力拽得一个踉跄。

    “悬崖啊。”云舒委屈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我和偃月，指着前方说道。

    幸亏我们被云舒这么一拖，减了速度，不然，还真可能会一个箭步，冲下去。

    我们站在悬崖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正面，则是七名黑衣人。

    进退两难。

    偃月挡在我们前面，可她的手本就受了伤，此时无异于螳臂挡车。

    我拉住偃月，不让她做徒劳的送死，另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云舒，云舒虽一脸惊恐，却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倔强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默契地冲上来，转瞬即到眼前，而我们三人，齐齐后退一步，落下这万丈深渊。

    此刻，我是后悔的。我后悔，明知方承影的控魂散已完善，却不事先做好准备，明知此时自己并非一人，云舒偃月都是我的挚友，却连累她们遭此大难。明知有办法避开这一切，却想着让蛊虫一举反噬，让方承影机关算尽！

    脚下一空，心脏同时失重，恐惧，麻木，绝望一同袭来，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我消失在崖边的一刹那，我看到九渊四人疯一样飞来的身影。

    本已麻木的我心中涌起无限悲衰，九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控魂散的破解之法！我还没有跟你告别！

    我已经飞速的下落。失重的那一刻，是眩晕，我怀疑，没等落地，我已经晕了过去。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三个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待我再度睁开眼，天空是那么的深邃平静，透过天空，我感知着茫茫宇宙。瞬间清醒，我呼出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欲裂。我着自己的后脑勺，湿润粘稠的感觉，是血。

    我动也动不了，缓了许久，才慢慢的爬起来。

    我要去找偃月云舒！

    所幸，云舒躺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而偃月，躺在水中，瀑布奔腾而下，汇成湍急的河流。河水流过偃月，染成红色。

    我连忙把偃月拖出来，撕下裙摆为她止着流血的手臂。

    又回到云舒身边，检查一番，发现云舒只是腿骨骨折，别处的伤倒没什么。找来木棍，夹好云舒的小腿，同样撕着裙摆，将木棍固定。

    我把偃月和云舒拖到一起，然后力竭，晕头胀脑地躺在她们身边。

    忽地又想起自己头上的伤，由于看不见伤口，我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只好爬到水边，费力地洗着伤口，同样用布缠上。

    然后回到偃月云舒身边，躺下。

    仰头向上看，瀑布之上的崖壁，长着繁茂的松树，我们三个满身的刮痕，就是这么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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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之上。

    “九渊，你冷静点。”龙应扬拉着疯狂的九渊，说道。

    “让开！”九渊双眼布满血丝，野兽一般。

    “小舒！”赤王欲跳下悬崖，若不是夜阑死抱着他，他早就落下这万丈深渊。

    赤王同样红着双目，满脸的伤痛与狰狞。赤王仰天长啸，口吐鲜血，挣开夜阑，冲向悬崖。夜阑一记手刀重重砍向赤王颈窝，赤王便直挺挺地倒地。

    “九渊！幽州之事成败与否皆在你，你若真能置血海深仇于不顾，那你就跳下去！”龙应扬松开九渊，大吼道。

    九渊渐渐平静下来，起身来到崖边，看着那万丈深渊，心中默念：青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手刃方承影！

    夜阑望着那深渊，皱着眉不语。

    墨阳立在一旁，最为平静，偃月，我会下去找你，你若活着，我便与你长厢厮守，永不分离。你若死了，你便陪你，共赴黄泉，免得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龙应扬呼吸急促，闭上眼，压抑着心中的难舍，痛楚与悔恨，不去看那悬崖。

    “楚青环，你若能活下来，我定会把你珍惜！”龙应扬在心中对自己说。

    离悬崖不远处，满地的血腥。

    满地的尸体，有黑衣人的，也有侍卫的。

    塔娜，明敏，海珠站在一旁，忍不住干呕。她们三人，若不是有各自的侍卫拼死守护，而毒雾之中，黑衣人又似乎没把她们三人当回事，此刻恐怕，她们也遭了毒手。

    几日后，沂州。

    “主人。”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

    “事情办得怎么样？”方承影语气平静。

    “九渊赤王夜阑龙应扬四人未能除去。楚青环被逼跳崖，同她跳下去的还有浅云舒与偃月。另外，同行的三名女人是此次任务中未提及的，属下未将主力放在她们身上，因此，她们逃过一劫。其余侍卫，屠杀殆尽。我方同样，全军覆没，只有我一人，肩负报信使命，保了命回来见主人。”黑衣人回答。

    楚青环被逼跳崖，方承影心中一直闪现着同一句话。自己心中为何还会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同上次一样，绝处逢生？自己，还有心吗？方承影闭上眼。

    “下去吧。”方承影挥挥手。

    看来，这控魂散果然了得，只是，现在的药效，还没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方承影睁开眼，眼中再无方才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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