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成凰 - 036 人心莫可测

    两人将餐具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见两名侍女前来“验收战果”。

    其实以洛羽的身份，本应该专心协助于赋打理账目的事情，不应该被派来做这等杂物。但是由于洛羽并不想把自己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因此若是不触犯她的底线，洛羽都会笑着应承下来，造成了她给车队众人以“好说话”甚至是“软弱可欺”的印象，因此大家都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事情分摊给她，例如这清洗餐具的活计便应该是前来的两名侍女的分内之事。

    然而，经过傍晚一事，她们惊觉洛羽这看似平日笑脸迎人的女娃儿竟然有如此迫人的其实，委实不容小觑，因而心中加紧提防的同时不由得心生三分惧意。虽然洛羽依旧表现的和平常一般“听话”，工作也是不声不响地完成，然而那两名侍女却总觉得做不到像往常一般心安理得的欺压眼前这不算起眼的小女孩了。

    然而不管心中如何别扭，这话还是要说。其中一名侍女掩饰地咳了一声，淡淡道：“都洗干净了？那个……”她将手指向少年，原本是想要他帮忙将这些餐具搬走，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叫妖孽？顶着洛羽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那两个字即使按照习惯溜到嗓子眼儿，却被生生卡住就是说不出来；可是这少年据说头部遭受撞击，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这要怎么称呼呢？

    少年显然也注意到眼前的侍女在为难些什么，微微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然后闷闷地咕哝道：“没关系的，只要不叫我‘妖孽’，什么都好。”眼神中却是想不起自己名字的懊恼。

    “怎么能叫什么都好，难道阿猫阿狗也可以？”倏然，一直沉默的洛羽望向被几缕浮云遮挡而略显朦胧的月亮，心中一动道：“你致的容貌和略显清冷的声线都让人想到这娇娇明月，然而你的记忆仿佛被这几缕云彩纠缠而不能得见，”她看向少年，用征求的语气询问，“不如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便唤作‘胧月’如何？取‘朦胧之月’之意。”

    少年低头想了想，随即扬起一个甚至有些兴奋的笑容道：“嗯，我叫胧月！姐姐给我起名字，姐姐待我最好了！”

    一瞬间，仿佛是月出彩云，清辉遍地，少年，不，胧月的笑容使得洛羽当场处于呆滞状态，心脏不受管束地“砰砰”乱跳了好几下。

    “姐姐，你怎么了？”少年不解地望着已然进入“我们都是木头人”模式的洛羽问道。

    洛羽闻言立即回神，心说这家伙不愧被称为“妖孽”，平日不笑的时候都那般让人心生动摇，这一笑简直就是到了“心惊跳”的级别，这种美貌绝对是导弹级别的冲击啊！

    想到这里，她无比严肃地双手搭上胧月的双肩道：“胧月，以后绝对不要随便笑了。”

    “为什么？”胧月眨眨双眼，那神情堪比无辜的小鹿斑比。

    “应为，别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叫勾魂儿；你是‘回眸一笑天地崩’，就是要命啊！！”洛羽的神情简直堪称“痛心疾首”，甚至还用手指指仍处于石化状态的侍女二人组，那眼神儿充满了对于这种“杀伤式笑容”的控诉

    笑话，让他这么时不时地笑一次，她还不得心律失常心肌梗死啊？！

    直到那两个侍女像是幽魂一般同胧月离开，洛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不由得想起胧月方才那句“姐姐待我最好了”，回想着少年毫不掩饰的纯粹笑容，她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有意对他施恩，以图他日后报答，他会作何感想呢？

    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洛羽的确是单纯出于本能救下在河中的胧月，之后也由于他致的容貌和些许的好奇心一直照顾他，可是渐渐地——尤其是今日之后——她已经完全将善意地帮助转为刻意地接近了。

    经过和鸾姬夫人的一番谈话，洛羽已经十分肯定在她的视线无法触及的暗处，有一股势力——甚至不仅仅是一股势力——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却完全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状态，甚至只要对方不想，她就无法觉察对方有任何的动作。

    虽然对方有着如此绝对的能力，而且似乎一时也无意加害与她，甚至多加保护，但是这般可以说是“坐以待毙”的状态洛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此即便她现在基本上是一无所有——除去一身麻烦——也打算积极做些准备。不仅是为了应对那些接踵而至的追杀，更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和鸾姬身后之人见面的时候，不会处于一味挨打的境地。因此她需要拥有一定能力，并且一定会和自己统一战线的人站在自己身边保护、支持自己，而不是单纯依靠来自他方势利的保护力量。

    而胧月今日的表现恰恰让寻找盟友的洛羽眼前一亮。武艺方面的造诣自是不必多说，更让洛羽中意的却是其他的方面。

    虽说胧月处于失忆的状态，但是这样反而让他的一些特质更加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首先，对于日夜照顾他的洛羽格外亲昵友好，而对于其他人——除却时常为他诊脉熬药的桑青——却不冷不热，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拒人千里，说明他亲疏分明却又知道进退；能够在她危急时刻出手相救，而在她可以处理的情况之下却置身事外，说明他有感却并不鲁莽；在人人对他出言谩骂侮辱称他为“妖孽”“不祥之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定自己“绝对是个妖孽”更没有自暴自弃，虽然有些沮丧，但是却保有自己的想法，说明他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

    这样一个人，实在是现阶段洛羽能够结交成为盟友的不二人选——其实那个和自己一见如故的风意止也是上佳人选，只不过那人来去如风，行踪太过飘忽，再者，直觉来说洛羽认为他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因此基本上此人可以在考虑范围之外了。

    对于一穷二白的洛羽来说，利用金钱收买人心之类的既不现实又不可靠，那么她唯一的筹码便是“情感”这一张牌。洛羽那番当中驳斥众人的言辞，还有之后那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都是有意为之，而按照她平素的格，这种吸引注意又浪费口水的事情她是不屑为之的。

    都说人心不可测，洛羽不觉在心中暗暗问道：胧月啊，当你有朝一日知道我的“别有居心”，可会怨我恨我？

    不过——洛羽抬头望向那终于摆脱云层束缚的朗朗明月——现下为了增加生存的筹码，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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