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成凰 - 033 蜚语严相逼
自鸾姬夫人处回来之后,洛羽立刻窝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那刚刚到手的玉佩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玉背面自然是那“火凤凌日”的熙国王室徽记,正面的两行蝇头小字,洛羽仔细辨认之下为“五八四年五月初九卯时初刻”。
“看来这真的因该是我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了……”洛羽下巴喃喃自语。这个“五八四年”指的应该就是“汉历五百八十四年”,而现在是汉历五九三年,即是说这个身体真正的年龄为九岁,从外型上也能够符合,因此更加使得洛羽确定这一点。
熙国王室的姓氏为“奚”,现在就差这个身体的名字不详了。想到了这里,洛羽有些苦恼地抓抓头发:虽然她不想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然而这却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毕竟周围可是有清楚这个身体真正底细的人在呢,一味地逃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方法。
“嗯~反正再怎样空想也没有用~~”洛羽活动了一下长时间蜷缩一处而造成酸痛的身体站起来,“总是还是从鸾姬夫人入手一点点旁敲侧击吧~~”这样喃喃自语着,洛羽从角落走了出来。
此时火烧云已经渐渐退了下去,只剩下些许余韵在挣扎着,天空呈现出一种葡萄灰色。和方才的宏大壮美不同,这样的天色有些让人感到憋闷。
仿佛是为了映衬这种憋闷的感觉,一声声细碎地议论之声断断续续飘入洛羽的耳朵。
“就是那个人,我方才亲眼见的!那动作……哟哟~简直就像是鬼影儿在飘呢!”
“可不是么,你看那双眼睛,天生异色必是不祥之人!”
“而且他的面色简直白的不正常,又整日把自己裹在一团漆黑当中,看上去简直像是从鬼蜮来的勾魂儿鬼!”
“可是他真生得貌美非常呢~”
“哼,生成那种样子,真不愧是妖孽,一定是为了吸人魂魄……诶!你不要再看了!否则会被他吸掉的!”
……
许是见识过少年的身手,周围的人只是敢三五成群地以恐惧或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并在保持距离的情况下悄声议论纷纷,并不敢上前斥骂或干脆驱逐——虽然他们很想要这么干——然而刻薄恶毒的言辞却仿佛冰刀雪剑一般冻得少年定在原地,原本白皙的面庞更加惨白,完全失去了方才令人一瞬惊艳的鬼魅身姿。那宛如波斯猫般的异色双瞳中,满满都是迷茫、无措和惊恐。
“诶?!大家怎么都在这里?晚餐已经结束了么?”
倏然,一道清越童音从角落响起,中断了人群的议论之声,也使得少年惶惑的双眼恢复一丝清明,下意识地寻找那道对自己来说已然非常熟悉的声线。
洛羽的脸上明明有着微笑的弧度,但那种完全可以称作“冷笑”的笑容完全不是什么好心情的写照。事实上,现在的洛羽心中可谓是怒火滔天,仅仅凭借自己最后的理智压抑,才没有爆发出来。
因为她明白,这时候的她一旦和在场的众人产生激烈矛盾,鸾姬夫人不能按照正常的规定将自己驱逐出车队,之前她不计较自己的“顶撞忤逆”还能解释称“宽容大度”,然而一再出现这般状况,鸾姬夫人在车队的威信一定会大打折扣,这并不是洛羽所乐见的。毕竟鸾姬夫人一直费心照顾自己——尽管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对于帮助自己的人,洛羽一向懂得感恩。
走到少年身旁,安慰地拉过他的手,那冰冷的温度和微微颤抖的触感昭示着少年此刻的心绪。
将握着少年的手紧了紧,以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周围人乍一下被如此凌厉的视线——尤其这视线的主人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扫视,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丝畏缩情绪。同时这些人暗暗心惊:一个孩子怎会有如此这般的眼神?然而他们绝不可能想到,在这个九岁的身体之内瞪着他们看的,是一个二十几岁成年人的灵魂!
许是感到有些难堪,一些感觉面子挂不住的人有些恼羞成怒地叫嚷道:“洛羽,你那是什么眼神?!简直是无礼!”
“没错!你有何理由那般等着我们?说起来将那个妖孽到来的便是你吧!!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看这丫头方才的眼神儿也忒邪,本不似一届孩童,说不定她也是来历诡异之人!”
“洛丫头平日里人是不错的,许是受了那人的蛊惑吧?这阵子都是洛丫头照顾那妖孽的……”
就这样原本趋于沉寂的人群再次像是被滴入一滴冷水的滚油,登时炸开了锅。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是少年,连洛羽也沦为众矢之的。
原本担心洛羽再次像方才那般爆发出来,少年有些不安地看向她,却发现眼前的少女只是抱持着局外者的态度冷眼旁观。
被洛羽以这种看戏一般的眼神盯着,周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现在的状况仿佛洛羽只是在看戏,而他们是正在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
这时,洛羽的嗓音再度响起:“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鲲者,鹏者,皆为传说之物,无人曾得见,妖神怪亦是如此。今欲将妖神怪的形貌一一道出,诸位可能办到?”
众人怔愣片刻,缓缓摇头。没错,对于丝毫没见过的传说之物,自己是不可能详尽地描绘出来的。
洛羽微微一笑,又问:“传闻妖者,多为吸人元,摄人心魄,贻害人间之流。那么请问我身旁之人除却瞳色迥异,样貌姣美之外,有做过什么贻害人间的事情么——啊,不要跟我说他伤了三女姑娘,我想护卫大哥们都应该知道方才那一击绝对是武术而非妖法。”
周围的人再次缓缓摇摇头。
“既然如此,”洛羽深深吸气,口吻倏然严厉起来,“你们为何要一口一个妖孽地诬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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