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传 - 第六十六章 裂变（5）

    

    我一直注视着孙夫人手上的那把刀，我在等待也在害怕那个她把刀架上自己脖子或是刺向自己口的时刻，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恐惧或是什么的，我有些残忍，可是我抵不住内心那种想对生命的考究。可是她就这样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再次吸聚了所有人的目光，惨烈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忽然明白，对于死亡，她或许已经考虑得够久了，而今天终于死得其所了。

    我没法冷眼看着这一切，我的身子忍不住轻轻地抽搐，徐达双手轻轻地盖上了我的眼睛。

    “怕的话就不要看。”

    我没有怕，可是我难过。我轻轻地拿开了徐达的手。

    郭子兴只淡淡地转过头去，沉沉的一声叹息。

    汤和依旧坐在原地，双眼痴痴地望着地面。

    刘三娘挣脱汤老爹的手，扑到汤和面前，声泪俱下，双手猛烈摇晃着汤和的肩膀，哽咽道：“为什么？告诉娘为什么？”

    郭子兴扶起刘三娘，交到汤老爹的手边，复又转回汤和身边，蹲下身来，轻声道：“和儿今年十六了，长大了。”

    “那又如何？跟你何干？”汤和忽然跳起来，咆哮如雷。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耳刮子声直辣辣地摔在汤和的脸上。

    汤老爹扬起手又待再打，却被郭子兴拦下。

    汤和轻蔑地一笑道：“当真是兄弟情深么？我只不过顶了他一句，而你却忍了他几十年。”

    郭子兴的眼睛顿时失了焦聚，望向一旁同样惊慌失措的汤老爹。

    汤和疯狂地仰天长笑，我看到大颗大颗的泪花从他的脸旁滚落。

    “汤和，你给我滚回屋反思去！”汤老爹板起脸厉声道。

    “你，凭什么？”汤和摇晃着伸出手指向汤老爹，听起来漫不经心。

    “就凭我是你爹！”汤老爹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父子俩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堂上杆上了。

    汤和复又笑得猖狂无比，仿佛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你真是我爹么？”

    刘三娘扑过去一手抱住汤和的腿，一手紧紧抓住汤和的裤脚，一脸的惊恐。

    “和儿，别闹了，娘求你了。”

    “我心里憋屈，我就是恨他！”汤和手指向郭子兴。

    “和儿，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是不是那孙德涯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刘三娘杏木圆瞪，一脸的恨意。

    “可是因为他，我把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逼上了死路，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我的女人！”

    说起孙念慈，汤和悲凉地望了一眼地上安静而恬淡的女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朱重八似是无意间望了我一眼，淡淡道。

    “此刻方知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重要。”徐达徐徐叹了一口气。

    “来人！”郭子兴蹒跚地行了几步，只是喉间发出的二字却是浑厚无比，毫不含糊。

    煞时间，屋梁上飘下十几个黑衣人，为首一个正是刘祺，郭菁菁竟也在其中。

    我一怔，竟是一早安排好的么？之前就听朱重八说过刘琪会有所安排，却没想到竟是隐在这喜堂之上，那郭子兴也当真谨慎得紧，处处留一手。

    朱重八和徐达对此却是了然一笑，仿佛尽在预料之中。

    刘琪恭身上前，抱拳道：“听大帅吩咐。”

    “那孙德涯不能留了，如此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郭子兴徐徐道。

    厅堂两侧的人闻此立即响应，口里直呼着要杀了那孙德涯。

    刘祺接令抽身离去。

    我捅了捅身边的那两冷眼望着的家伙道：“除奸这么大的事你俩也不去帮帮忙？”

    朱重八不屑地应了一声：“人手早就安好了，寻的不过是时机而已，刘祺过去直接就一锅端了，哪用得着我们动手？”

    “安？在孙德涯身边布上你们的人，如此说来这是早就蓄谋已久的？”

    “苏琪儿一向不笨。”朱重八慢悠悠又道。

    我目光重又望回大堂。

    郭子兴又对郭菁菁道：“把她们娘儿俩好生安葬了吧。”

    郭菁菁挥挥手，示意两个黑衣人抬走地上的尸体。

    郭子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再去查查跟孙念慈接头的人，元兵虎视耽耽，这事儿得尽快了结。”

    我听得全身一颤，是我一手策划了这场碥局，虽然到最后被反间了，但祸端却是我挑起的，那孙念慈也是我弄出来的，这说的不是我又是谁？

    徐达的脸上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望了望我，最后又望向朱重八。

    “徐达，别轻举妄动，现在他最信任的人是刘祺。”

    看今天这形势，郭子兴确是不那么信任朱重八和徐达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女儿是将才，人家栽培女婿好像也没什么错，有这一左一右两副帮手，自然比用其他不相干人等放心得多，这人在高位，这点必然是会考虑的。

    不过郭子兴把这事拿给郭菁菁来办，可真让我头痛，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法清郭菁菁这个人的心思，手上沾过鲜血的女人哪有那么好对付，虽然大多时她也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心思，我能猜到个十之七八，可如今人家大权在握，要把我怎么样，我也只有逃跑的份。

    汤和冷着眼看郭子兴发号施令，忽见有人来拖孙念慈的尸身，当即怒不可遏，那两个黑衣人躲在梁上看了许久，自是知道这戏是怎么个唱法，回望了一眼郭菁菁，见郭菁菁点点头，便放下孙念慈，转向孙夫人，抬着就出去了。

    汤和恨恨地扫视了一眼堂内，弯身轻轻抱起孙念慈，大步走出门去。

    我松了一口气，拍拍膊。

    “下一个就该收拾你了。”朱重八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汤家跟郭家是亲戚，汤和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此恨那郭子兴呢？”

    我知趣地望向徐达，可不指望朱重八会为我解惑。

    “你去问汤和算了，你这么帮他，他准会告诉你。”朱重八皮笑不笑道。

    我毫不客气地再赏了他一记白眼。

    “有些事，不知道也好。”徐达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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