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传 - 第三十八章 陈友谅（２）

    我回了锦绣坊，马车载着徐达往军营方向去。

    温雅接到我的消息，紧接着便去锦华阁提货，这两天困扰我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是心里头还是隐隐不安，具体不安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生活像一场闹剧，这句话在前世常听米米说起，那个时候总觉得太过矫情，可能是看多了郭敬明的书，看多了好莱坞的戏，但此时此刻，却觉得是真理，也或许，这个时代的神生活真的太过于贫瘠，脑袋里转来转去的都只有怎么样活下去。

    那个男子的笑容明亮而透彻，却逃不过生活的常理，我仿若变成了预言家，了却了这个时代很多人的命运，这很残酷，这让我在很多时候没法真正地笑，或是真正的哭，就像是碰巧遇见了刚落下帷幕的戏剧，却再也提不起兴趣从头看起。

    锦绣坊经过几天的赶制，完成了那批单子，顺利交了货，郭子兴颁发了新的制度，濠州城渐渐地步入正轨，一切仿若回到了从前，关于朱重八和徐达也像消失了一般，好几天没有再出现。

    一个闲暇的午后，我被店外的嘈杂声搅得心烦意乱，却见一队队举着彭字和赵字的旗子陆陆续续走过，又依稀听得路旁围观的民众说是徐州的彭大和赵均用弃城投奔郭子兴来了，徐州地处南北交通要道，是绝佳的战略位置，徐州失守，元朝南北交通的枢纽再次打开，濠州岌岌可危。

    恍然间眼角的余光撞见一抹人影往锦锈坊的方向而来，阿三一路跟着，时不时附上前说些什么，那男子始终温和地笑着，眼光看向锦绣坊的方向，吓得我猛地缩回头，吸了几大口气。

    等他双脚踏进店门，一脸笑意望向我的时候，我手里已经多了两杯茶，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陈老板给吹来了？”

    “路过，顺便来看看琪姑娘。生意好么？”他笑道。

    “多谢陈老板挂念，生意还好。”说着便双手一一把茶奉上。

    阿三一脸感动地接过茶道：“琪姑娘可真有心。”

    “那可不，陈老板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的忙，我一定会帮。”他笑得很是真诚。

    “就因为我的眉心也有一颗红痣？”我笑得有些心虚。

    果然，他听罢眼角染上了些许失落，道：“她是她，你是你。”

    我无言以对，情形有些尴尬，阿三喝了几口茶便跑到大街上瞧热闹去了，留下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拉着，听得他又道：“濠州又要乱了，琪姑娘不出去躲躲？”

    “这话怎么说？”

    “朝廷这次派脱脱出马收复失地，徐州不到三天就被攻陷，彭大携残余势力往濠州投靠那郭子兴，元军定会加派人手围困濠州。”

    “你认为我躲得掉吗？”

    “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

    他的言语凭添了一丝悲戚，让我一时愣住了，这一刻他竟跟徐达一样，有着淡淡的忧伤，就好像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我不解道：“你何需逃？”

    “你不会了解。”他笑道。

    “你跟我一样假。”

    他闻言一惊，像盯着怪物般看着我，道：“恕我愚钝，听不懂琪姑娘的话。”

    “有所求才有所牵制，与其说逃不了，倒不如说是放不下，我说得对是不对？”

    “琪儿，女人不要太聪明。”

    他那句‘琪儿’叫得我浑身一颤，很多东西一开始就明了，只是生活像一团迷雾，把人幻化在某些境界里，越是认真越是看不清。

    “叫我琪姑娘，就像我叫你陈老板一样，那样我们就扯平了。”

    “遇见你，是一个意外，两次都是。”

    “太多意外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不算意外了。”

    “我也以为一次就够了，可是你却不放过我。”

    “是你自己不放过你自己。”

    “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濠州城？”

    他的眸子在那一刻放大，我继续道：“伪装怎么样都不会完美，对吗？”

    “离开不好么？衣着光鲜有再多银票又怎样！”

    “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你逃不掉的，况且这样的时局，你逃到哪都一样！”我很虚伪，从小到大都是，我只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而已，却总又喜欢用些莫须有的冠冕堂皇来证明自己的无所奈何，那样我就理所当然地维护自己在意的东西，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从头到尾都是。

    “那我也要争是么？就像小时候跟那帮小子争滚在地上的包子一样，就像寄人篱下时想方设法博得主人的宠爱，哪怕那个人就是我的亲舅舅！还是说要像在徐寿辉的手下像狗一样活了两年才争得了今天，我不想，我恨，可我遇见了你，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在我就快要厌倦这种生活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而你却对我说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他有些斯歇歇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乱世也一样。”

    “你不相信我，所以即使知道我费尽心机找你，你也一声不吭，要不是我派人去查你的底细，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承认？”

    很多话摊开来说很残酷，我学过历史，所以眼前的他再优秀，我也没法相信，谁都逃不过历史的轮回！我看透了他的结局，也看淡了这个时代的荒无，除了好好的活下去，我谁也不想轻易托付，我想托付的只有锦绣坊，或许某一天，我会找个男人嫁了，连同锦锈坊一起，可我希望那个人在历史上不要那么显眼。

    “我承认了又怎样？”

    “我会带你走，离开这个战乱的祸始源，自从离开太平乡的那天，我就有了愿望，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所以我拼命讨好嫌弃我的舅舅，上了几年私塾，学了些本事投靠了徐寿辉，可他是一头豺狼，他的欲望永无止境，他只会指使人为他聚财，为他打仗，他凭什么？就凭他跟前教主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个世界太肮脏！”

    “那你可以另寻明主。”我淡淡道。

    “你指的是郭子兴么？那个襟狭隘的家伙，比徐寿辉更让人不齿！”

    我确实不了解郭子兴的为人，但朱重八，徐达却愿意追随他，人品应该差不到哪去，便道：“但他麾下有很多人才，他们愿意跟着他。”

    “这个世界上我觉得熟悉觉得亲近的只有你苏琪儿而已。”

    “为什么？”

    “因为你善良，没心没肺的善良。“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什么意思？”

    “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为权为利而生，你也一样，逃不掉的，就像我不可能放掉锦锈坊离开一样。”

    “那老天何苦让我在此时此地遇见你？”

    “陈友谅，是你的名字。”

    他抬起头，面如冠玉，却纠作一团。

    “陈友谅会出现在历史的一角。”

    “琪儿，如果有一天我得了天下，你是不是还在原地？”

    “不会了。”

    “你为何回答得如此干脆？”

    “因为我知你是陈友谅。”

    陈友谅属于历史却不曾属于我，每天相遇的人有那么多，他又何苦只记得我一个！

    “琪儿，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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