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167章 惊难产

    秋天匆匆而过，寒风狂肆地对长安城展开攻势。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则紧锣密鼓，来得特别早。女们早早在殿里备好了暖炉，天天参汤燕窝地给我补着，半年多时间，把我养胖了不少。

    现在我挺着大肚子，哪里也去不了，每天能做的就只是香秀陪我下棋。本来前几日还可阅读几本书，可李世民小题大做，担心我会累着眼睛，便没收了我房里所有的书籍。虽然我后来想了些办法，但没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于是那份仅有的乐趣也被剥夺了。

    香秀是李世民新拨给我的女，上次的事以后，李世民对琴音的办事能力产生了质疑，可因为我执意要留下琴音，他便多拨了个人过来，正好我怀孕也需要多个人伺候。香秀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女子，做事很有分寸，嘴巴也很紧，我对她相当满意，只是她的棋艺实在太差，我这个半吊子需要的是和高手对决，而不是像她那样逢赌必输，满盘皆输的对手，跟她下棋，我本提不起兴致。

    又一盘全胜的棋局，我一推棋盘，表示不想玩了，香秀就乖乖地收拾摊子。我看外面的雪停了，在屋子里待了几天，身子骨都僵了，就想出去走走，琴音立刻为我披上大氅。

    花圃和池子，都被积雪覆盖了，如果能畅快地打个雪仗，就好了！我瞅瞅自己凸出的肚皮，无奈地摇摇头，现在我负担着两个人，可不能做危险的动作。

    “香秀，你去拿几把铲子来！”

    “娘娘，您要做什么？”

    香秀很快取来了小铲子，却一副不敢递给我的样子。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道：“你摆那张脸做什么？本只不过想把花坛里的雪铲一铲，别把我养的植物给冻坏了。”

    “是！”香秀屁颠屁颠地交给我一把铲子，自己留一把，又递一把给琴音，我们三人就开始缩在墙角和积雪奋战。但大多是她们俩干得多，我顶多在旁边两下手，动动嘴皮子指挥一下，因为她们压不让我有机会花力气。

    孩子还有半个月就要出生，也难怪她们格外的小心，我自己其实也很不安，产前忧郁症，也许是每个准妈妈都无法避免的心理疾病。

    半年多来，为了保护好这个孩子，我几乎未曾踏出过承乾殿的大门，除了弟弟和爹爹，其余人皆一概不见。我还隔绝掉了外界的消息，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今天也要开开心心地度过。

    至于皇后和长孙无忌陷害我落水一事，我并不知道李世民是如何处理的，也从不向他问起，但从他隐忍勃发的态度看得出，他在这件事上的挣扎。皇后的身子已是大限，李世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刺激她的，相信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将她瞒在鼓里。

    啪嗒！

    “哇！”香秀忽然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啊！好冰！”琴音也惊声尖叫了起来。

    啪嗒嗒！一块冰雪降落在我头上，立刻化成了水顺着我发髻向下流。

    “哈哈……小乙子，你瞧你瞧，本把它下来了！”院墙外，一个男孩子发出兴奋的欢呼。

    这是谁的孩子，竟然跑来打我的梨树？

    “啊，娘娘，你怎么也……”香秀见我也中了招，忙慌得帮我清理头上的雪和水，我在聆听墙外的说话声，没有搭理她。

    “奴才瞧见了，主子真是少年英雄！”那个男孩刚说完，被他唤做小乙子的就大赞不已，捧吹得男孩得意不已，但不一会儿小乙子就几乎要哭了：“可主子啊，您怎么能用皇后娘娘给您的玉佩当弹丸打呢？”

    “本的弹丸打完了嘛……你既然知道是母后送的玉佩，还不快去找？要是找不到，本断了你的腿！”男孩不以为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还不快去！”那个小乙子果然期期艾艾地爬到树木草丛中翻找玉佩去了。

    我听得好笑，琴音听出了端倪，说：“好像是太子。”

    太子，无垢的儿子……傻孩子，还不知道玉佩掉进墙里了呢。

    香秀捡起花圃上跌落的那块小巧的玉佩，交到我手中。我拿着它走到墙外，打算还给那位调皮的太子，并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我梨树上的鸟窝了，虽然里面没有鸟，可是明年还是会有雀儿来住的。

    等我站到梨树下，男孩子正爬到了一棵高大的枫树上，朝我的墙内张望，对下面随时等着接住他的小乙子嚷道：“到处都没有，一定是掉进墙里去了……”

    “啊？”小乙子一脸苦相，“主子，陛下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闯承乾的，违令者可是要被杀头的……”

    “是吗？这里面住的什么人啊？难不成是妖魔鬼怪？”

    “嘘！嘘！主子，您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到，否则怕是也要吃亏的。”小乙子面露惶恐。

    难道我见不得人吗？都是李世民乱下命令造成的。

    我瞧着这对主仆倒是很有趣，小乙子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教起太子来。

    “这么说你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乙子脸一红：“奴才也不知啊，但这里面住的，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连陛下都震慑三分呢，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设下禁令，给他这么多特权……但也有人私底下说，这里面其实本没住人，一连几个月大门都没打开过，如果住了人，难道那人几个月不出门的吗？”小乙子开始往鬼故事上偏移。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可不希望自己被当成鬼怪的存在，当即站了出去，对小乙子说：“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她不过是留在殿休养，不想出去而已。”

    我过来时小乙子没看到，突然现身把他骇了一跳，手指都哆嗦了：“你……你是谁啊？”

    “我是来交还你们玉佩的……”我对他笑笑，“你看我长了三头六臂吗？”

    小乙子一愣，看向我手里的玉佩都呆了。跟出来的香秀听见了后半部分，看见这个情形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小乙子再迟钝也猜出我是谁了，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给我哆哆嗦嗦地道歉。

    “起来吧，本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只是下次话别说得太满，还有，下次带你主子打鸟的时候，别来碰我这里的窝就成，懂了？”

    “懂……懂了。”小乙子点头如捣蒜。

    我点点头，把玉佩交给了他，就转身要走。

    “小乙子，那女人是谁？你为何那样怕她？”

    “主子，你当心点……她啊，奴才回去再告诉你。”小乙子压低了声音，深怕我听见，可我偏偏听得一清二楚。

    我转过身，小太子似乎上去容易下来难，脸上露出了恐慌：“小乙子，你可要接住我啊，摔着了本，你可赔不起！”

    小乙子在下面连连呼是。我见那树杆表面光洁，怕那孩子一不当心就掉了下来，于是让琴音赶快过来帮忙。

    人就不能想坏事，我才想那孩子可能会掉下来，他的脚立刻就踩滑，随着几声尖叫，身子坠落下来。

    我一急，忙跑过去，忘了自己还有身子，脚底下一绊，“娘娘！”随着琴音和香秀的惊呼，我重重一摔，顿时双腿发凉。

    好痛！我的肚子……

    我被七手八脚地抬起来送回殿，香秀和琴音吓得眼泪直流。冷汗大颗大颗冒出我的额头，我揪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地喘气。

    孩子！孩子！你不能死！妈妈好期待你的到来，你千万不能有死……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快要看不清事物，这大大加深了我心底的恐惧。

    太医赶来了，慌慌慌张张地为我诊脉，我听见了他胆战的声音：“来不及了……快点决定吧！请示陛下……保大还是保小？”

    “小……小，要保我的孩子！”我抓住太医的袖子，艰难地喊着。

    我混混沌沌的躺着，感到屋里的人影晃来晃去，忽然，我听见了李世民咆哮的声音，御医女们吓得跪了一地。

    李世民一定比我还难过，因为他是那么的渴望这个孩子出生，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李瑷。

    我伸出手，喃喃的呼唤皇上。手掌立刻被人紧紧地握住，而一滴泪落在我的手背上炸开。

    我震惊地睁开眼，他哭了吗？

    “芸儿，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朕的，你答应过的……”李世民雨点般的吻落在我沾满泪珠的脸颊上，“原谅朕……”然后我听见了他绝情的对太医下令道：“朕再说一遍，保大的！你们务必要给朕救回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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