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六十八夜 我们都 爱错了人

    爱情

    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咒

    我们

    都是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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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零坐在冥域的主殿上看着殿下的女子，那女子站在最下一层的台阶上，由水晶做成的地面像水面一样光滑，反照出她的脸毫无血色，像死人一样白。除掉这层因素以外，这女子的容貌算得是美丽的，从她的轮廓中还能看出和鬼面有几分相似。

    这么说，她就是鬼面的母亲，安贺家最小的女儿？

    苍璃拿着一盘水果慢慢的从殿外走进来，在靠近那女子的时候微皱了一下眉。

    “今天是什么水果？”百里零很喜欢吃水果，尤其是冥域的水果特别好吃，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让苍璃帮他准备一大盘。

    “你喜欢吃的，西瓜。”

    百里零伸着头看去，顿时不满道，“不要弄成一片片的，咬起来不方便，给我切成块，剥皮放碗里，冰过吗？”

    “没有。”

    “再去弄点冰块来。”

    于是苍璃像个小二似的捧着一盘西瓜又走了。

    百里零拿起放在他面前桌子上的一块名牌，凡是在冥域滞留的每个灵魂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名牌，由黑铁打造，名牌上面的字是每个灵魂的最后一点生命之火焚烧而成的。百里零轻轻的念出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安贺白？”

    安贺白，白伤。

    他怎么觉得特蹊跷。

    “是的。”那女子在殿下应道。

    “你在冥域滞留多长时间了？”

    “十八年。”

    百里零算了一下，鬼面今年十八岁，那么就是刚出生的时候安贺白就死了，从这一点看似乎对的上，于是又问道，“你是安倍左介的妻子？”

    “算是吧。”

    “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说清楚点。”

    “我可以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相对的我想提出一个请求。”安贺白不卑不亢的抬起头和百里零对视，“希望您能够成全我最后的心愿。”

    虽然百里零最讨厌别人和他讲条件，但是看在鬼面的份上，他还是点了点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能够能找到她已经是个意外了，百里零真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苍璃，毕竟那么多年还没有转世的可能真的不大，没想到苍璃着鬼仆一查，竟然她并没有转世，而是和其他滞留在冥域的灵魂一起住在三界层的迷雾村里。

    冥域一共八层，百里零平时来找苍璃的这层是冥域的第一层，是苍璃生活的地方也是黄泉路的入口。再往下还有七层，每一界层都有其不同的环镜和功能，分别被七个不同的半神统治，他们又被称为冥域七君主。

    “您一定是想问关左介和白的事吧？那个和我同名的傀儡。”

    百里零注意到安贺白在说到这两个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来，“鬼面倒底是不是你和安倍左介的儿子？”

    “是的，他是我的儿子，他也是左介的儿子。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我算是他的妻子的原因，除了这件事以外，我们本不能算是正常的夫妻。左介他，不是普通人，是安倍家族的后代，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阳师，在我还是少女的时候就经常听到父亲说到他的名字，我们家族和安倍家族是世代姻亲，我从小就被告之长大以后是要嫁给他的。那时候……”

    那时候她是反对的。

    管他什么姻亲，凭什么她的未来她不能做主？这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指腹为婚这种事，不是太荒谬了么？就算他是什么阳师，也不代表她一定要嫁他呀。可是，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那应该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我刚刚高中毕业。我的父亲和我说要带我去参加樱花祭，顺便和安倍家的少爷见一面。我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最后便一起去了。那日跟在左介身边的还有一个男孩子，年纪看上去更小些，一直跟在左介的身后忙前忙后的，左介说那是他的弟弟，叫白。”

    是的，她再也不会忘了那日他的笑容，他说——看，你们有一样的名字呢，都叫做白。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并不是她的脸，而是看着那个他所谓的弟弟，白。他只有在对着他的时候，才可以笑的那么温柔，他只有在对着他的时候，他的笑意才能渗透到眼眸里。可是，她竟然偏偏就迷上了，这样一个拥有冰冷笑容的，安倍左介。迷上了，他用奇怪的声调叫她白的样子，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叫的并不是自己。

    “说下去。”百里零已经预感到这将会是个悲伤的故事。

    “然后，我们结婚了，这好像是一件非常顺理成章的事。他来提亲，我没有反对，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到结婚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我就从安贺白变成了安倍太太。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了关于他的很多事。他是阳师之中最厉害的傀儡师，那个他的弟弟白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他按照自己死去的弟弟的样子制造出来的傀儡。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他更多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咒术，而我则很本份的做我的全职太太。他虽然不像其他的男人一样那么贴心，但是我们婚后的生活还算融洽。但是他从来不碰我。我们结婚整整一年了，竟然还是个处女。”

    她每次羞涩的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总是笑着回答，因为要修行咒术的关系，所以不能碰女色，要她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手上的这个咒完成以后就可以了。

    她也，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说要回娘家看看，结果家人忘了告诉她去北海道参加某个远亲的葬礼，她回家以后才发现家里没有半个人，于是便早早的回去。她买了菜买了花想要给他一个惊喜，那天严格算起来，是他们认识整整500天的日子。

    可是，她却看到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画面。

    她那个号称不能近女色的丈夫，和他的傀儡白，在他们的房间里拥吻，他的脸上带着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专注，他用近乎呻吟的语调叫着他的名字——白，我的白。他们在她买来的那张大床上翻滚纠缠，他们发了疯似的撕烂彼此的衣服，直到全部赤裸。

    她抱着一篮子的菜和一束花，站在冷风中吹了整整一夜，她流着泪隔着窗户看着他们整整一夜，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到她的存在。他们彼此爱抚，亲吻，然后她的丈夫竟然无比温柔的抱着一个男人，进入他的身体，在另一个被叫做白的男人耳边说着她从来也未听过的情话，他们做着最原始最激烈的律动，直到他释放在他身体里。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她无可奈何的？她可以为他做成这世上最完美的太太，可是他的丈夫爱的却是一个男人，确切的说他爱的本不是人，是一个由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傀儡！

    “后来呢？”

    后来，还有什么后来呢？

    她倒是很佩服自己的镇定，竟然在早上的时候擦干了泪悄悄退出去，吃了顿早饭，然后打了个电话回去说自己要回来了。

    然后，她再一次踏入家门，她的丈夫一身整洁的站在门口，白却不在。再然后，她经常谎称自己要回娘家，然后半夜再潜回来看他们上演一幕又一幕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态了。她要看他们堕落的样子，听他用最荡的声音叫着——白。然后她站在窗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下身湿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年，当她再一次提出要回娘家的时候，他阻止了她，他说他的咒术已经研究完毕了，他想要和他过真正的夫妻生活。

    那是，极度疯狂的一夜。

    他要了她，用最疯狂的方式，他们做了整整一夜。

    然后，她有了孩子。

    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不见了。

    在她怀孕的十个月里，是她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没有白，只有他和她在一起。她开始慢慢变的正常，他对她越来越温柔，他的眼睛里终于可以看到她的存在，他在叫白的时候，终于不会有两个人同时回眸。

    这样的日子，她以为会永远这么延续下去。

    可是，她错了。

    当她分挽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

    他想，杀了她。

    用孩子杀了她！

    那孩子继承了他全部的灵力，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孩子出生的过程中就会耗尽她所有生命力。他要她死，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安倍家传宗接代。

    可是，会这么容易吗？她会让他得逞么！她决不！她用尽自己全身的血给她的孩子下了咒，她要死了，她也不会让他好过，他的儿子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做安倍家的继承人，他一辈子都不能学习咒术。这样的咒，她只会一个。这样的咒，和灵力无关，这是她的怨。

    “难怪解起来那么麻烦，原来是这样。”百里零点点头道，“我一直以为这咒是白伤下的，没想到是你下的。”

    “白伤？他改名叫白伤了么？呵呵，还真是可笑，他有什么好伤的？左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甚至连自己妻子的命自己亲生儿子的命都不顾就是为了他，他还在伤？”

    “你不是说后来白伤不见了么？这事和他有关？”

    “是的，他不见了，他不是消失了，他是失去动力了。他是傀儡，被制造出来的傀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消失了，他变成了一个假人，其实不会动的傀儡就是假人，你知道左介为什么忽然要和我生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救白的，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为容器，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和生命力全给了那个假人，可是他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是报应！这全都是报应！”

    “不对吧，照你所说，你在鬼面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后面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儿子，他取名叫鬼面么？”安贺白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即了然道，“脸上多了那么多可怕的纹路，这样的名字的确很适合呢。”

    “别打岔，我在问你后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我怨，我太怨，这种怨气长久不消，我的灵魂也没法转世，我成了怨灵。我一直跟在左介身边，看着他所做的一切，直到他死。”

    这样说，好像又有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又是怎么跑到饕餮的肚子里又被灵樱转化的呢？

    “左介死了以后，我顿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们都太过于执着，我对左介的感情，左介对白的感情，其实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我们都用错了方式。那时我忽然不想在留恋在这世上，我想要忘了这一切，想到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就一个人四处飘荡，最后来到了中国。中国的道士非常多，我好几次都差点被打到魂飞迫散，最后我被一个非常厉害的道士追杀，在逃跑的时候经过一片很美丽的树林，就在我经过树林上空的时候，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冥域了。冥神大人说我生前造孽太深，如果马上转世的话在接下来的几十世里都不会有好的结果，于是我就滞留在这里修功德。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原来是他想岔了，她不是被饕餮吞食的，而是经过灵樱海的时候被吸引过去的，然后又在转化之后被林莫触到，拥有了她的所有情感。

    还真是巧合。

    “那么，你的要求是？”

    ——给我一世。

    只要一世，我要他，好好的爱我，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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