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第四夜 情动

    我并不憎恨爱情

    我恨的是相爱的两个人

    我以为我足够堕落

    却仍然心存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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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零依旧坐在她的藤椅上，九尾趴在地上舔爪子。

    话说最近九尾的心情不错，自从夏楚歌来了以后从本质上改善了它的饮食质量。至少它已经逐渐从青菜里吃出兔子味了。它已经有一百年没有碰过荤腥了，如果早知道九尾天狐是吃素的那它宁愿一直停在八尾的境界。那也就不会为了渡天劫窝在这里做宠物了——虽然这个主人对它还不错。

    夏楚歌的右手已经打上了石膏，正懒洋洋的窝在林莫的怀里。他最近越来越迷恋林莫的怀抱了。对于这一点他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索过，关于男人之间禁忌的暧mei，后来他仔细一想，林莫不能算是个男人，他已经不是人了。这一结论直接导致他光明正大的以伤者的身份被林莫抱到东抱到西，虽然他伤的不是脚。

    “嗯，现在开始开会。”百里零一本正经的说。

    “我们的第一笔业务完成的非常好，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不过结局还算完美。”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心浮出一个黑色的光球。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个光球正在不停的变白，短短几秒内外层黑色的部分已经全部褪成白色，绽放出耀眼的光。

    九尾从身子底下扒拉出一张报纸，社会版头条新闻写着——10月19日晚，帝国大厦发生枪击事件造成一人死亡一人失踪，死亡人员已被确认为林氏财团大小姐林爽，失踪人员为香港地产大亨江宇哲，经证实当晚正是林家二小姐和江宇哲先生的订婚宴，目前警方已针对本次事件展开调查。

    夏楚歌对于这件事还是有点不着头脑，于是他问道：“那女孩如果想让我们杀了她，她为什么不选择自杀呢？而且，按报纸上所说是她妹妹和江宇哲的订婚，那林荟去哪了?还有，那个江宇哲不是人类吧？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其实那天来的虽然是林爽本人，但是却又不是。你知道么，双胞胎原本是一个灵魂分裂出的两个个体。在之前她的妹妹林荟就已经死了，林荟的半个灵魂回到了林爽的身体内，所以那天来许愿的不是林爽，而是林荟。”百里零解释道。

    “所以，是林荟来许愿杀死自己的姐姐？”

    “不是哦。”百里零摊开手掌，白色的光球慢慢浮起放大，在空中像是电影般放出影像来。刚开始影像还有些模糊，后来便越来越清晰。

    夏楚歌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竟然是那天林爽来访的情形。

    “所以，您的愿望是……”影像中百里零的双瞳变成了暗红色，沉闷的没有一点光泽而且没有任何焦距。

    林爽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救救我们。

    “那么，代价是献出你们的灵魂。你愿意吗？”

    “愿意。”

    影像放到这里便中断了。

    “那天我全程都在，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段？”夏楚歌奇怪的问道。

    “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么，契约只有阿零和许愿者本人知道，别人是看不到的。”林莫抱着夏楚歌换了个姿势，小心的没有碰到他受伤的手臂。

    “那……所谓的小小代价，就是献出灵魂？”这也太扯了吧。

    “当然不是。我索要的东西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都会有改变的。之所以要她们的灵魂是因为留着也没用了。与其便宜那个杂种不如留给饕餮当点心。”百里零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阿莫，依你看那个杂种是哪一族的？”

    “应该是末卡维族的。”林莫回答。

    “阿啦，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变态的老女人肯定又要来找碴了。我说，你非要弄得原型毕露么。捏死个杂种不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你在搞什么？”

    林莫沉默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个解释的话，那就是失控。他对着夏楚歌失控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他看到夏楚歌被那个杂种击中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了愤怒的情绪。血族戒令里严禁杀害同族，他做为亲王也不能破坏戒律。但是在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了自己，如果阿零不出现，他有可能把整个城市都毁了。

    “我不管你在搞什么，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我不惧怕任何人，但是我讨厌麻烦，我不希望因为你的现世导致你族里的那帮老家伙三天两头的来找我的麻烦。我会非常不高兴！”

    林莫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做不了承诺。他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情绪。

    “好的，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额，说到献出灵魂。”夏楚歌提醒道。

    “没错。和我签定契约的是藏在林爽身体内的林荟，她当时已经死了。她是被那个杂种杀死的。你对血族有多少了解？”

    “一点点吧。”在诸神黄昏的时候，所有的小孩都被要求拥有无限多的知识，在这些知识内当然也包括宗教鬼神类的。

    “血族到了现在已经是第十四代，十五代了。他们和阿莫不同，他们血中始祖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少近似于无，而且他们和人类一样会衰老，需要食物。我把他们叫为杂种，他们混在人类社会里寻找猎物，通过吸食处女的血和完整的灵魂延长生命。林家姐妹就是这次的牺牲者。”

    “刚开始，林爽说的都是真话。林家和江家订婚的是妹妹林荟，可惜林荟在和那杂种的交往中已经被杀死了，杂种得到了处女的血，但是他没想到林荟拥有的只是半个灵魂，在林荟死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回到了林爽身边。这一切，林爽并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的心上人被妹妹抢了。所以她来到这里。哎，我经常说什么来着，爱情让人盲目啊。”百里零说着说着，竟然感叹起来了。

    “在她许愿的一瞬间，林荟的半个灵魂冒了出来，她要我帮助她摆脱血族的控制。因为被杂种俘虏的灵魂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她们将变成血族的养份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完成她的心愿很简单，只要把那个杂种捏死就行了。可是最近饕餮饿得不行了，与其让只剩半个的灵魂腐烂下去，不如让人家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宠物嘛。”

    ——而且，半个灵魂被杂种刻下印记，半个灵魂种下心魔，当它们合二为一的时候，那会有多美味啊。

    “啊，我忘了告诉她们，被饕餮吃掉也是没有办法转世的哎。”百里零笑得一脸无辜，“这可怎么办呀。”

    ——你本就是故意的。

    夏楚歌拿白眼瞪她。可惜他忘了，这栋房子里没有人的心思可以瞒过百里零，于是他又被九尾砸中了，还正好砸在他的伤口上。

    “不要乱扔东西！！！”九尾和林莫一起吼道。

    “手滑了。”百里零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躲开？”夏楚歌可怜巴巴揉着自己的右手臂对着林莫摆出个怨妇似的表情。

    “你伤的又不是脚，你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我被你抱着。”

    “不要在我的面前打情骂俏。”百里零揉着眉心，有些烦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小子对上眼了，虽然他们站在一起还算般配，虽然男男很有爱，虽然……“遭了。那个变态老女人真的找上门了，你们呆在这。阿九，走。“

    夏楚歌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百里零的脸色忽然变了，一把拎起九尾的耳朵就冲了出去。

    “有，客人。”林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要看戏么？”

    “有生命危险么？”

    林莫笑了一下，“应该没有。”

    “要看。”

    林莫伸出手虚空一抹，空气中立时现出影像。

    在梦幻馆的铁门前，站了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美丽少女，手中拿着一把粉色的扇子，长长的裙摆拖地，绿色的眼眸中闪着戏谑的光。

    “她是谁？”

    “一个变态老女人。”

    “啊？”

    “阿零这么叫她。”

    影像中，百里零已经带着九尾奔到了门口。

    “好久不见。”粉衣少女率先打招呼道。

    “哟，您还活着呀。”百里零隔着铁门回应，并且一点没有开门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彼此彼此。”粉衣少女丝毫不在乎百里零无理的回应，反而笑得更加温柔了，“这么久没见，你何必送这么大份礼给我呢？”

    “行了，大家都是老女人了，别在老娘面前装嫩。老娘忙得很，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昨天晚上，我的一个子民，是不是被你捉走了呀？”粉衣少女轻轻向前迈了一步，空灵的身体穿过紧闭的铁门，脚下突然绽放出黑色的莲花，太阳在瞬间被黑暗笼罩，大地一片昏暗。

    日全食？

    夏楚歌喃喃自语。

    不对，那天百里零在接待林爽的时候也像这样，明明还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却忽然变成了夜晚。

    “她和阿零一样，都有掌控日月的力量。”

    粉衣少女走到百里零的面前，和她对视。她的衣裙高高扬起，连带她的发丝在风中激荡。

    “是我干的。”

    “那么，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待呀。”左手的扇子变成了黑色的长枪，带着闪电重击在地上，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夏楚歌看得胆颤心惊，“会打起来么？”

    “看吧。”林莫的答案很模糊。

    百里零抚mo着九尾背上柔顺的毛，慢条斯理的说道，“得了吧。那也叫你的子民？你现在看到杂种就乱认亲戚是不是。我这是在帮你清理门户，清理门户懂不懂？没事多看看电视你都快和社会脱节了，不要一没事干就窝在你的烂棺材里和你家那口子摇来摇去。摇得再多也生不出娃的。”

    夏楚歌此时此刻才深深的体会到，百里零有多毒舌。

    “我们都太，寂寞了。”粉衣少女回答了一句完全不着调的话。

    百里零难得一次没有回嘴，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所以更要为无聊的生活，找点乐趣。”粉衣少女接着说。

    “你更年期到了是不是。“

    “百里零！！！！！”握着长枪的手狠狠一划，大地被划出深深的裂缝，从地表中喷出灼热的岩浆。

    “你不去帮忙？”夏楚歌问道。

    “不用。”因为她们，打不起来。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希望你老是为了杂种来我的麻烦。”百里零身影一闪，贴上前去用力捏住了粉衣少女的脸颊，长长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拉出一条血痕，“还有，不要老是带着这张脸来见我。”

    “呵呵……你还是，这么暴力啊。”

    “彼此彼此。”

    粉衣少女收掉长枪，向后退了一步。

    太阳重新回到天空，碎裂的大地恢复如初。阳光照在她粉色的发丝上，此刻的她笑得像个无害的灵。“替我向莫问好。我很想他。”

    “嗯。”百里零别过脸去。

    “那么，期待下次的会面。”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清脆的嗓音在空气中不停回荡。

    像是看了一场特技缭乱的科幻片，夏楚歌窝在林莫的怀里大感新奇。

    “你也和她们一样，都是那样……”夏楚歌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才好。不能否认正常的男人都向往强大的力量，身体里多少都流淌着好战的血。

    “怎么了？”越是接近夏楚歌，林莫越是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一如昨晚。

    他忍不住的想要抱他，亲他，想……要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类，真的很渺小。”他挥着受了伤的手，心情有些郁闷，“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可是，我想一直救下去，怎么办？”

    “啊？”夏楚歌瞪圆了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小豹子发牢骚的样子，还真——可爱啊。

    林莫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对着怀中那张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轻轻的吻了上去。

    比他想像中的更软，更甜，更……

    唔。

    夏楚歌因为太过震惊，已经忘了反抗。只能任他亲吻着自己，然后慢慢加深这个吻，窍开牙关唇齿相连。

    “喂！！！”心中涌现出的异感终于让夏楚歌回过神来，猛得推开林莫，“你，你干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吧！”

    林莫笑得像个偷到腥的猫，“别这么说，你又不讨厌。”

    “什么讨厌不讨厌，关键不是这个。”像被发现了心思，夏楚歌的脸上浮起一片潮红。想据理力争却发现自己还在对方的怀里，说出来的话更显暧mei了，“放开我！”

    “从我第一次捡到你的时候，不就抱着你嘛。我以为你已习惯了呢。”林莫还是笑着不放手，“还有，你是男人。我不是啊。”

    “你！”夏楚歌还欲狡辩，剩下的话却被堵进了唇里，“唔……”

    林莫细啃着他的唇瓣，“我不是人，我是血族。”

    “唔……”夏楚歌被吻得全身酥麻，“血族也，也……”

    “啊！！！！！！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传来一声惊叫，林莫恋恋不舍的放开夏楚歌发现百里零已经从院子里回来了，而且正用一种悲愤交加的表情看着他们。

    “呃，接吻啊。”林莫大方又自然。

    夏楚歌羞红了脸躲在林莫身后，对他的腰狠狠的捏去，咬牙切齿的低语：“林莫！！！！”

    百里零狂抓着自己的头发，思绪无比混乱。

    男男，又见男男！

    好吧，虽然两个美男接吻很萌很有爱，可是……可是！

    “啊！！！！！我要在员工手册里加上，异族不可通婚！！！”

    “哦，我们不结婚。”林莫不管夏楚歌的强力反抗将他一把抗在肩上就往楼下走去。

    “那，那办公室里不许谈恋爱！！！！”百里零发现自己被无视之后，急着又吼了一声。

    “没关系，我们正准备出去谈。”林莫头也不回的抗着夏楚歌非常镇定的下了楼。

    百里零在他们消失在楼梯口之后，脸上的表情归回平静，仔细看去好似又带了份淡淡的忧愁。

    就算是这样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同之爱依然无比艰难。

    “林莫，你倒底，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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