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成妖 - 随手丢个坑：狐妖第一章

    写于2009年4月11日，某人的一个梦境

    火光，冲天的火光，映红了西边的天空。我无由地感到一阵心悸，抬头望去，艳红如血色的光芒穿透门上镂空的花纹，显得格外诡异妖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敏感，我把自己紧紧缩进角落，睁大了眼睛惊惧地望着门槛。

    身体底下是冰冷的青砖，我一下子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缩在这个暗可怕的角落感觉着危险一步步逼近，最重要的是，我听到了门外的呼喊，那嘈杂的声音穿透重重深宅扎进我的耳朵。

    “捉妖！别让他们跑了，全部杀死！”

    妖，这里有妖！我打了个寒战。

    突然，青白色的光芒从空中亮起来，一切宛如白昼，甚至连墙壁都变得透明，一进进院落，一扇扇紧闭的木门，都在这一刻轰然敞开，偌大深广的宅子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生物，至少此地只有我惊慌失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杀死他们，这些妖！”

    喊杀声从血色的西边临近，我从中嗅到了浓烈的杀气。

    为什么，这种喊杀声就像是要把我撕碎？

    在弄清楚我是谁之前，能不能离开这里，我轻轻挪了下身子，蓦地瞪圆了眼睛，好像，似乎，我见到我那白色长裙下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好长好长的白裙，或者说我从未想过我有这么一双纤细美丽的长腿，原本铺在地上蝉翼般雪白的裙子顺着门槛吹进来的风飘飘荡荡，差点就要暴露在门外人可以见到的视野里了。

    不能被他们看见！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开始拉扯白色长裙，拉了几下，我捂住了自己嘴巴，满眼竟是不可置信和恐惧。

    一条尾梢带着浅紫的雪白毛茸茸长尾巴，柔顺地蜷曲在腿下，而照例来说，这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是妖？妖，我会死！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一只没有妖气的狐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年复一年地沉睡在这个群妖聚集的宅子里，没有别的妖记得我，我也在漫长的休眠中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只迷糊单纯的狐妖。

    “杀死这些害人的妖！”

    我听到虚空中困兽挣扎的嘶吼和惨叫，很近，又很远。

    几滴青绿色的体飞溅到门槛上，腥然令我作呕，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螳螂妖的血，青绿色，粘稠，带着木质的妖气。我不喜欢这种肮脏的东西，千万不要弄到我身上。可是上天并不眷顾我，继续有飞溅的血落进来，沾染上了我那美丽的白裙。

    我闭上眼睛，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杀死，我的道行并不深厚，能感觉到门外那几个比我高深得多的气息。我要离开这里，活下去。

    我悄悄收起尾巴，摇摇晃晃站起来，趴在门边偷偷往外看。

    火光，青白色光，人影绰绰，有双眼睛森然直向我藏身的方向，我读出了他眼里的迷惑，因为我没有妖气。他在迷惑我是什么东西，这种犹豫是我唯一逃生的机会，来自狐妖天生的灵觉告诉我这个信息。

    于是我飞快地提起裙摆奔出门外，在一片嘈杂声中神奇地安然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宅子，那双迷惑的眼睛一直跟随着我，直至我消失在夜色里。

    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凌，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妖，也许不是妖……”

    “为什么不杀了她？”

    “她没有妖气，困不住她……”

    我记不得那个人的模样，他放过了我，我想他会后悔，因为我是天下唯一一只没有妖气的狐妖，最容易成为祸水妖孽。

    可我不曾想过这些，只想要活下去，也许是我单纯慌乱的目光让他心软了……

    离开那座宅子之后，我自然而然地按我的喜好四处游荡，靠感觉小心地避开危险，人类的食物很美味，我也喜欢蔬菜和瓜果，每天晒晒太阳晒晒月亮喝喝露水，越来越不像个妖。

    我的确是最奇怪的妖，不需要吸人血，也不需要害人夺命，每天我行走在人类之中，他们最多被我不经意的魅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掩藏着自己的身份，努力像个人类一般生活。但有一天在大街上，我的同类找到了我……

    我面前这个粉嫩可爱的七八岁小女孩，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人类没有的红色妖光，她是一个鲤鱼妖。她想从我这里问出隐藏妖气的办法，所以从西湖一直跟着我到了莫愁湖。

    “姐姐，告诉我好不好嘛。”她撒娇的方式很柔弱，大眼睛满含着祈求让人不忍拒绝，但我是狐妖，她这点魅惑完全不构成威胁。

    “鲤鱼，你是怎么看出我的？”我淡淡问道。

    我不同于凡人，更不同于一般的妖，鲤鱼妖小姑娘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妖，显然这对我来说并不件好事，这不安全。我已经尽量避开同类，西湖边上很多妖。

    “人家有名字，叫小离。人家已经说过好多次啦，姐姐一直不记得。”鲤鱼妖在撒娇。

    “姐姐虽然没有妖气，但天生的媚逃不过小离的眼睛。”小离柔媚地笑，若她长成十六七的少女，不知会迷倒多少少年，“只有狐狸，才有这种姿态。”

    我站在水边，漠然望着水里的倒影，白裙长发，素颜朝天，这能有什么姿态，恰恰一转身，水波晃动，平凡也荡漾出风情。这鲤鱼妖，很厉害。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妖气。”我说完，破天荒地第一次牵了她的手，小小的很滑腻。

    呀！

    小离惊叫了一声，我低头侧眼看她，从她握着我的手开始，身上妖气竟然像雾气般散了……

    我到底，是什么狐妖？！

    小离更加不愿意离开我了，拉着我的手，她不再害怕被发现是妖。

    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知道我是妖，是因为她曾经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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