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依循我心 - 008再会

    又过了三日，雪才停了。

    门前的积雪已经积攒到了十几厘米的厚度，刚一推开门，便在屋子里倾洒了一地。

    我习惯性的把手伸向了门后，没有捞到扫把，却碰到了一只滑腻的小手。

    “啊，这样的粗活还是让我帮您做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绯真已经站在了门后，满脸羞红的抱着扫把。

    “没事，我做就好了，你身子还很虚弱。”我从她的手里拿过了扫把，一边扫雪一边问道，“对了，绯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再去找露琪亚。”她的声音吞吞吐吐。

    “浦原喜助已经说要帮助你了，作为死神他的能力可是比你大多了。”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突然的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动容，“在这之前，你先留在这里吧，我想浦原喜助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谢谢您。”绯真默默的点了点头，“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照顾您的起居么？”

    “没必要了吧，我这么一个小店，怎么雇得起佣人啦。”

    “不，请您一定答应，不然我会觉得不好意思。”

    看着绯真认真的神情，我便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寄人篱下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午饭过后，浦原喜助又来到了我的店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呦，我是夜一，你是栖川玖吧。”女人笑起来的模样很像一只猫，她朝我热情的招了招手，看起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这就是我经常提到的夜一。”浦原喜助在一旁也难得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个怪胎也是有朋友的，我不禁有些惊奇。

    “果然是不错的店呀，难怪你不想去真央呢，栖川君。”夜一上下打量着杂货铺，一副满意的模样，“这里，的确适合生活呀。”

    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有什么事情么？难道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打量着浦原喜助，心里还在为几天前他的行为而愤懑不已。

    “没有事情呀，今天只是夜一突然想要来看看而已。”浦原喜助笑着看向了在店里乱逛的夜一，眼里满是宠溺的神情。

    这个家伙不会是恋爱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那个，请喝茶。”这时候绯真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那个，浦原先生。”

    “哦，露琪亚我们已经找到了，绯真小姐想看的话明天可以带您去看一下。不过露琪亚已经被收养了的关系，所以大概您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了。您知道的，这是尸魂界的规矩。”浦原喜助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

    “是，只要露琪亚能幸福就好了，何况我现在的样子，其实……”绯真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那么，明天我去看露琪亚一眼好么，我真的只想看一眼，只是一眼就好了。”

    “好，我明天带你去看。”夜一从货架的缝隙里探出了头，“说不定还能给绯真介绍个好丈夫。”猫一样的女人促狭的笑了起来。

    大概是下午六点钟的样子。送走了浦原喜助和夜一之后，我便一个人向着落日坡走去，虽然下了大雪，但是每天的功课还是不能落下。

    老头子的墓碑果然被大雪掩埋了大半，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插在雪地里的长剑，我不禁想起了那天梦里的情景。

    最近的几天，我总是会梦见那个地方，不同的是，梦里的那个女人似乎一次比一次显得怨恨与悲凉。

    如她所说，就像是一颗孤独沉寂了一千年的灵魂。

    “您说，我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呢？”我一边清理着墓碑旁的雪，一边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自然了，不会有人回答，我想即使是墓里的那个人醒来了，复生了，大概也只能无言以对吧。

    “呦，你在这里呀，栖川君。”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张如同猫一般的笑脸。

    “是你呀，夜一。”我继续扫着雪。

    “这里葬的是什么人呀？”

    “店里以前的老店长。”

    “你每天都来这里么？”夜一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扫把，跟在了我的身边。

    “是啊，每天都来。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了。”

    “这里其实不用每天都打扫吧？”夜一依然自顾自的扫着雪，“栖川君平时来这里都做什么呢？”

    “看日落呀，也是那个老爷子给我留下的影子。”我不禁想起了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老爷子一副悠然的看着落日的情景。

    “落日好看么？”

    “还好吧，只是习惯了而已。”我扭过了头，恰好看见了夕阳坠落的瞬间。夜一背对着我，余晖落在了她黑色的长袍上，带着些瑰丽的红色。

    “我也很喜欢看落日，以前有很多人陪我看落日，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是还要浦原喜助么？”

    “恩，但是他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夜一转过了头，朝我笑了笑，“当然，他是现在唯一的一个，所以，我很开心。”

    我不由的一愣，那样的笑容竟是像极了在梦里看到的情景。

    “谁都会死吧，所以现在有人陪着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那个人也许是死了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夜一。

    “是啊，死是谁也逃不脱的结局，只是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寂寞。你说，如果记忆联系的两端只残留下了一半，这样的记忆又是不是存在呢？”

    “存在的吧，毕竟已经发生了。”我有些语塞，为什么现实里也会有这样的话题。

    “是么，果然是存在的吧。”夜一转过了身子。

    落日最后的余晖在她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她逆着光，身影终于被挡在了黑影之下。

    “以后一起再看夕阳吧。”她笑着，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