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安宁 - 第七章 那随风飘荡的铁锈味（已修）

    玉家花了不少的力才见到了老爷子，老爷子带出话来，叫尚书府和玉氏一族不要轻举妄动，这段时间紧闭府门谁都不能搭理，一切等他出来了再说。玉家在京城的核心就是老爷子，他的话自然是尚书府的最高指示，于是吏部尚书府上下开始了“冬眠”。

    安宁虽然知道玉老爷子被下了监狱，也感受到了尚书府沉重的气氛，但是对于这次风波的影响或者说残酷安宁是没有什么准备的。毕竟以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百姓，并没有亲身感受过政治的残酷。到了这里虽说生在官宦之家，可她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资格知道，再加上她长到现在连尚书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一次，见识及其有限，所以安宁只能看着父母忧心，可具体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其实一点概念也没有。以安宁以前看史书得来的见识来说，抄家灭族流放三千里之类的只是书上的一句话而已，虽然这句话带着磅礴的血腥气和怨气。

    尚书府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安宁发现爹爹和娘亲更加频繁的窃窃私语，还有大哥，十岁的小孩子经常眼神忧郁的看着天空，安宁好玄才没有脱口问出“你什么时候穿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安宁找不到恐慌的感觉，她看着周围的人焦急、慌乱、恐惧、害怕，只觉得无比有趣。对于安宁来说，只要玉府不被抄家她就不会受丝毫的影响，虽然老爷子被罢官会让她的生活发生一些变化，但是只要洪桐玉氏不被族灭，她依然是玉家小姐。

    玉爸爸玉妈妈空闲的时间多了起来，于是安宁和玉信玖又开始由玉妈妈亲手照顾，而玉爸爸则亲自辅导两个孩子的功课。玉信玖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了，安宁也开始学《千字文》。这天上午，玉爸爸正在检查玉大哥的功课，安宁则在一边的小几上描红，书房的气氛很宁静，玉爸爸和玉大哥都有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安宁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描着，很是专心。安宁学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是玉妈妈写的，安氏当年一笔簪花小楷名动河东道，据说玉爸爸喜欢玉妈妈就是从她的字开始的。

    安宁是一个很有自知自明的人，她知道要想在古代混出名堂就要回炉接受再教育。古代女子会的她也要会，古代女子不会的她也会，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脱颖而出，而不是靠着几首流行歌曲和抄袭来的诗词把自己撑起来。安宁深深的懂得，只有自己学到手的才是最可靠的，抄袭是需要的，但抄袭只是手段而不是目标。要知道那位太祖皇帝也是穿越同仁，谁敢肯定他没有把能抄的都抄袭了呢。而且，历史已经拐进了岔道，以前了解的那些历史知识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安宁现在需要充实自己，如果资质允许的话她并不介意成为真正的诗人或者大学问家。知识就是力量，多学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安宁这样告诉自己。

    玉妈妈因为安宁的年纪还小，所以只教了她认字，那些琴棋书画女红中馈（厨艺）什么的还没有列上日程表。但是安宁知道，以后那些东西自己是要学习。玉妈妈是标准的闺秀，对这些看的还是很重的。用玉妈妈的话说，学习这些并不是为了讨得夫婿的欢心，而是磨练自己的意志和心灵让自己未来的人生走的平稳些幸福些。当玉妈妈把安宁抱在膝头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安宁第一次对古代的女子肃然起敬，或许从某些方面而言她们比现代的女子更自尊、自爱、自强。玉妈妈她们这一类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解放了思想的女。有着这样的母亲，安宁觉得无比幸运。

    书房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哭喊声打破，安宁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应该是隔壁邻居家。玉爸爸的书房挨着府里西边围墙，围墙后面就是邻居家的花园，有时候安宁把秋千高高荡起就能够看见隔壁花园里那姹紫嫣红的一片。古代的隔音技术可想而知，隔壁的邻居如果在花园举行宴会书房绝对是可以收听现场版的，只是声音有点模糊就是了。

    安宁不知道隔壁的主人是怎样的身份，但官邸一般都是扎堆的，所以她很容易猜到邻居住的也是一位官老爷，而且他的品级可能和玉老爷子差不多。围墙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安宁皱着眉头看向玉爸爸，却发现玉爸爸和玉大哥脸色铁青眼含恐惧的瞪着围墙。她觉得奇怪，父亲和哥哥的反应是不是大了一些？安宁疑惑的看着父兄，问：“爹爹，邻居家怎么回事？吵得安宁都静不下心来描红了。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玉爸爸被安宁的声音惊醒，看了一眼天真懵懂的女儿，他伸手把安宁抱在了怀里，转身又把儿子颤抖的身体搂住。安宁见父亲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生气，可还没有来得及撒娇父亲突然把自己抱在了怀里，安宁抬起头准备表示抗议，话还没有出口，她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那随风传来的铁锈味是人血的味道。安宁回想起大三那年，她无意之中经过一个交通事故现场，那随风飘荡的铁锈味和满地的血红色让她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从此以后她一闻到类似的味道就会恶心，所以女孩子每个月的那几天对于安宁来说是身体和神的双重折磨。突然之间再一次闻到这个味道，安宁当即白了脸，颤抖着闭上眼睛把头埋进玉爸爸的口，她拒绝思考。

    她不是傻瓜，虽然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可电视里演的还少么？那样的场景电视里演的恐怕还是美化过的。那哭喊声，那尖叫声，那瓷器破碎的声音，那铁锈的味道，还有那带着怜悯的呼喝声，这一切都昭示着一件事情，抄家，隔壁在被禁卫军抄家。难怪父亲和哥哥的脸色如此难看，难怪那哭喊带着让人窒息的绝望，隔壁这样的结局让安宁不禁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心里是如此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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