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如依 - 039 大闹相府

    站在列首的中年妇女扭着臀部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她打你哪里？”

    小男孩指了指手臂，中年妇女随即捋起他的袖子，碗口的手臂上满是伤痕，如依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心计，长大了还得了？只是，小小年纪就学走诡道，难成大气候。

    气压低得诡异，但如依不管，她大大方方地站在厅中，既不行礼，也不说话，就直视着前方的老太婆，老太婆威严地盯着她，拐杖重重往地上，声音震怒，“跪下！”

    如依微微一笑：“你凭什么？”她不屑解释，也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听她的解释，这个世界的人特别喜欢别人臣服于自己脚下，动不动就让人下跪，她鄙视之。

    众人见她神情坚定，语气狂妄，莫不变了脸色，敢当面顶撞老太婆的人她还是第一个！老太婆气脸色扭曲，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好……好你个不肖……”话未说完，两眼一白，就往后倒。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搀扶，中年妇女愤恨地瞪了如依一眼，扯开嗓子尖叫，“啊，柳依依把老夫人气晕了，快来人呐！”

    现场乱成一团，如依本无逃走之意，见这情形，知道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她干脆不走，直接拨开人群，死命摁住老太婆的人中，也许是她力道过大的缘故，老太婆闷哼了一声，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众人再次惊呼。

    如依用刀子眼剐了老太婆一眼，放开她，走出人群，她估计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干脆就近在座椅上坐下来，等她顺了气，悄悄溜进来的芙蓉立刻给她端上开水。

    混乱之中，那小男孩扒开人群钻出来，见她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随即扑上来，拼命地想抓她的脸。她端着茶杯，被他那么一撞，茶差点打翻了，她微微眯了眯眼，示意芙蓉抓住他，自己亲手把开水从他头上倒下，皮笑不笑道：“不是说我欺负你么？那我就欺负着给你看看。”

    那开水只是温水，从他头上倒下，淋了他满头满脸，他惊吓得大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再次转过头，如依浅笑着看着她们，丝毫不惧，那与生俱来的杀手威慑力一展无遗，众人见她笑得甜美，却布满杀气，一时之间，也无人赶上前；芙蓉嘻嘻一笑，忽而拖住她就往外跑，如依不明所以，但也由她，两人跑出万寿厅之后，才相视着哈哈大笑。

    芙蓉一面捂着肚子，笑得脸色通红通红的，一面喘气道：“小姐，你今天太彪悍了，幸好五夫人没看见，否则要吐血了。”

    她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奇道：“关五夫人什么事？”

    芙蓉笑得厉害，一时忘记了主仆有别，拍着她的肩膀道：“小姐，那是你娘亲啊！”她摇摇头，叹气道，“不过已经去世了，不然，她们哪敢这样欺负你。”

    如依点点头，在这之前，她不曾考虑过母亲这个问题，如果柳依依的母亲还在，那么今天过后，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她若去世了，那也就一了百了。

    芙蓉回头看了万寿厅大门一眼，显出一丝担忧来：“如果老太太被你气得上了西天，那可怎么办才好？”

    如依淡淡道：“你听她声音就知道，中气十足，身体想来不错，刚才之所以装晕，我猜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场面而已。”

    芙蓉不禁咋舌，如依又道：“我看堂中，想让老太婆挂的人多得是，想让我当替死鬼，没门。”两人正要逃之夭夭，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过来，“依依，怎么不进去？”

    如依微微侧过脸，阳光下，黎昕、柳正寻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走过来，那男人挺着一个大啤酒肚，摇摇晃晃的，如依最讨厌就是这种男人，看了一眼，不愿看第二眼，又撇过了头。

    柳正寻见她神情不屑，便道，“依依，你这是怎么了？见到爹爹也不请安了？”

    如依僵硬地抽了抽嘴角，爹？她宁愿不要！正想着，那所谓的丞相就摆着架子走了过来，象征地问道：“依依，过得可好？”

    如依不想回答，但丞相也不是特意想知道她的答案，问完就径直走进了万寿厅。她瞧了后面的黎昕一眼，黎昕刚好也在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难得地出现了意见一致——离开。

    两人刚走出一丈多远，便听后面侍卫踏着整齐的脚步来，有人怒吼道：“是谁把老夫人气成这样？”

    如依心知那句话是对她发的，她偷偷回眸瞅了一眼，见那个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她也不知是谁，当下朝黎昕微微一笑，拔腿而跑，坏事做完了，还留在原地等别人抓的是笨蛋。

    只听得那只鹦鹉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噶着声音尖叫：“法克鱿——法克鱿——”

    出了相府，两人站在门前回首看着霸气十足的大红门，再次默契十足地会心一笑，大步踏上大街，一路上，如依不问黎昕和柳正寻在一起都吵了些什么，而黎昕亦不问她把万寿厅闹得**飞狗走之事。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所谓到相府谢罪不过是顾及相府面子，至于具体谢成什么样，相府无所谓，他们也无所谓。只是，相府的人没想到她们会闹得如此狂妄。

    看天色还早，如依不想那么快就回王府，可头顶的艳阳令她十分吃不消，用手撑成小篷，她微微眯起眼，“给我一把伞。”

    清梅立刻在马车里给她找了一把伞，自从某一天起，她知道如依不喜阳光之后，就常备油纸伞，开始之时，她拿的是柳依依最喜欢的粉红色伞，上面画着一颗桃树，树上开满了桃花，就如少女怀春的梦。可如依鄙视之极，把伞一扔：“换一把！”打死她，她也不愿撑着这种伞出门。

    清梅不明所以地给她换了一把，可她依然嫌弃；清梅无奈，只得把卖伞的人的全部伞都买了回来，让她自己挑，如依一双美目看也不看那些伞一眼，指着众丫鬟道，“你们自己挑，喜欢那把就拿去吧。”

    丫鬟大喜，纷纷挑着自己喜欢的款式，不时朝如依抛媚眼道：“谢谢小姐。”

    清梅委屈地看着自己拿回来的“心血”被瓜分，万分心痛道：“小姐，你到底要什么伞？不会是故意买来送我们的吧？”

    如依这才托腮瞅了瞅，全部丫鬟都取走之后，地上只剩下一把不起眼的墨色油纸伞，不由得“咦”了一声，将它捡起来，清梅一看不对，讪讪道：“这把伞是伞工不小心泼了墨水，是不要了的，不知怎么的，混在了这里。”

    只见黑色占据了整把伞的三分之二，因为泼得不均匀的缘故，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毫无美感，如依打开伞仔细瞧了两眼，眼睛里总算有了一股亮人的神采：“不错，我就要这把。”

    清梅嘴角一阵抽搐，只得依她，此时，她拿出来的就是这把漆黑一片的伞，其他人亦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依会喜欢这样一把伞？

    如依懒得解释，她要伞不是要美观，而是要遮阳这个功能，遮阳效果越好，她越喜欢，尤其是这泼墨，泼得太有美感了，简直是审美与效用俱佳；对粉嫩嫩的颜色，不但是因为她审美无能，更是因为透过伞能看见大太阳，遮了等于没遮，还不如不拿。

    如依含笑着接过伞，对身后的丫鬟侍卫道：“你们先回去。”她瞅了瞅黎昕，“你要不要也先回去？我想自己走走。”

    黎昕含笑看着她，神情温软、语气柔和，“既然娘子想走，为夫自然奉陪。”他示意所有人先走，自己保护地走在如依的外侧，注视着她的侧脸怅然道：“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如依没留意他说些什么，随手把伞扔给他：“你撑。”因她不喜欢阳光，王妃虽然很喜欢把自己的皮肤晒成古铜色，为了迁就她，都会帮她打伞，而自己站在伞外，接受阳光的洗礼。一不小心，她把他当成了王妃。

    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随即浅笑着打开伞：“能为娘子撑伞是为夫的荣幸。”

    如依心安理得地走在伞荫下，并了一枚铜板出来放在他手里：“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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