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邪花 - 第十三章 恐 惧

    等杨义把手机调到静音之后，四人又重新回到了紧张的索阶段。覃晴凑在鲜于身边，低低地问：“怎么都爱选这种地方，随便绑在哪里不行啊，搞得跟电视里一样，都以为自己是韩剧男主角么？”

    “安静！你的任务是提高警惕和闭嘴，有一丁点不对，立刻撒腿就跑。”鲜于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回应她。

    终于到了仓库跟前，鲜于再一次把手指竖在嘴上示意他们安静一点，然后掏出枪，轻轻推开了门。

    月光一下子就跟着推开的门涌进了仓库，这个仓库非常大，但是只有快要到顶的部分有窄窄的窗户。里面的光线很暗，窗户的倒影就着月光印在中间的一块地上，照的地上的一片白光光的。一个女人被堵着嘴，绑着手脚，扔在了正中间，光线刚好照在她身上，因为听见开门的声响，她稍微抬起了头，惊恐万分地看着门口。“茜茜。”杨义一下子就认出了女人，不由得叫出了声，也不知道茜茜到底哭了多久，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红肿，想来应该是狠狠地哭了一阵，哭累了又歇了一阵，现在她看到杨义，眼泪立即又夺眶而出，杨义一阵心疼就要冲上前去，鲜于一把将他拽住，示意他等在这里，然后率先慢慢走了进去。

    覃晴很紧张，虽然她知道自己也许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她还是把刀抓起来紧紧攥在了手里；杨义的心里很乱，他很想过去抱起茜茜，解开绑住她的绳子，可是这个仓库这么大，敌人又在暗处，他不能冒险，他握着枪的手紧张得渗出了汗，他下意识地稍微松了松手指，定了定心神，又再次重新捏紧了枪。

    “现在才来么？鲜于......”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里响起，鲜于快速地调整了一下身姿，拿着枪，对准了声音的来源处。很快，一个男人就走到了茜茜身后，就着月光，覃晴看到来人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小个子男人，在这样的惨淡光线下，显得他的脸特别的白，他的眉毛很淡，鼻梁不高，但是很正，他有着一双特别冷的眼睛，如果说程伟给人的感觉是冷硬，那么这个男人传递出的却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沉的感觉，他的手里也拿着枪，此刻他正举着枪对着鲜于。他的眼睛如此的冷，如此的淡漠，也许这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眼睛吧，覃晴想。

    “是你......”鲜于的喉头有些发紧，他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干涩，就像是从喉头中挤出来的两个字一样，看得出来，鲜于对于眼前的男人很是顾忌。

    让一个杀手都有所顾忌的男人......覃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她突然想起鲜于叫她看到一点点不对，就赶紧跑，那么......现在，应该跑么？

    “要跑么？”鬼使神差地，覃晴喃喃地说出了口。

    男人笑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向嘴角两边稍稍地扯了扯，那是人的笑容吗？怎么这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覃晴呆呆地看着男人，身上忍不住一阵发寒。男人很快就对上了覃晴的眼睛“就是这个女人么，通灵者？”他看着覃晴，却是向鲜于发着问。

    “邱成......暗夜头号杀手，哼，这个任务也值得让你出动么？而且干得还是协助程伟绑架一个普通女人。”鲜于反问男人，他问的时候回头瞪了一眼程伟，似乎是因为没有预料到对手这么棘手，有些懊恼上了程伟的当。

    “你觉得我真的会对付这个女人么？”邱成用脚碰了碰地上的茜茜，茜茜立即有些惊慌失措，急急地在地上蠕动，她的眼泪刷刷地流，因为害怕身体甚至微微有些抽搐，“或者，你真以为我是为了抓到那个女人？”他又用手指了指覃晴，森森地笑着说，覃晴被他一指，立刻觉得心上一紧，血都有了些倒流的感觉，覃晴下意识地想要闪身躲过那只指过来的手指，这个男人带给人的恐惧感是这么强烈，强烈到覃晴甚至觉得，只要男人再冲自己变换一下手指的动作，自己就会立刻心肌梗塞而死一样。

    “我是为你来的......我还真是没想到，鲜于，你居然真的会对联盟有二心？”男人收回自己的手，用冷的眸子瞥了一眼鲜于。

    鲜于回头瞪了一眼程伟......“别这样看着他，他可比你好！”邱成见到鲜于的举动立刻森森地笑了，“你一开始就拒绝了暗夜，主动要求进入spi，还三番四次劝说程伟也加入spi,你还几次暗中破坏暗夜的任务，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程伟的任务，放走了几个重要的通灵者，你为了完成幽冥特使交代的任务都不惜牺牲朋友，以至于最后你们两都有点反目成仇，这点程伟原来不告发你，因为他多少还念着点旧情，像你这种背叛组织，背叛朋友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他？”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怎样，你每次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虽然很多情况下，你交给联盟的都是死尸而不是活体，联盟还是很看重你，不过现在想来，你其实是在为幽冥特使当除魔者吧？！”邱成摇了一下头，“联盟有什么不好，你的车、你的武器、你的功夫，哪一样不是联盟给你的？”

    “你真的不恨联盟？你也是当时的试验品啊，要不是因为当时事故太多，引起了外界的注意，联盟不得不收敛一点，而spi和暗夜又因为集中出esp任务,被esp组织干掉了许多，元气大伤，急需补进人，你认为联盟会选择培养我们做杀手么？联盟之所以选择我们，是深深的知道，我们宁愿做杀手，也绝不做试验品，可是你以为联盟是真心地培养我们么？那么这是什么......”鲜于有些激动地刷起了袖子，虽然覃晴看不清鲜于手上有什么，但是她明显得感觉到了邱成的口气顿时软了下来。

    “联盟是为了制约我们，他们不是每隔三个月都给我们解药了吗？”

    “解药？那不叫解药，真正的解药是不需要每隔三个月注一次的。”

    “可是联盟是为了整个人类，为了人类，哪怕牺牲掉我们又算得了什么？那么，幽冥特使又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帮它们，不帮助人类？”

    “他们是秩序的维护者，是自然法则的维护者。”

    “秩序，那是什么？那是死亡......他们是死亡的引渡者，是他们制造出了那些怪物，他们是邪恶的。”

    “那些怪物是人类的罪恶，是罪恶的灵魂形成的。最邪恶的，难道不是人类自己吗？”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覃晴的脑子乱极了。

    “总有一天，联盟会找到这些死亡的引渡者，找到除掉他们的办法，阻止人类的死亡，让人类获得永恒的生命.....联盟才是人类的福音。联盟......是我们的上帝！”邱成越说越激动，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崇敬、憧憬还有疯狂。

    阻止死亡？除掉引渡者？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他疯了吗？或者说，联盟这个组织是疯了吗？阻止死亡，这真的办得到吗？可是......没有死亡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没有死亡就没有罪恶吗？覃晴很难想象所有人都万年不死长存在这世上的样子，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都死不了，可是欲望也死不了啊，有限的资源，无止境的欲望，在有限的生命里，都有这么多的欺骗和伤害，在无止境的岁月中，这些欺骗和伤害难道就不会有了吗？弱强食的自然法则就真的也会随死亡消失吗？即便不会死去，死亡阻止不了罪恶吧。覃晴突然想起了蘑菇头对鲜于说的那句话，科学不是命运，他不是能够代替自然进行死亡选择的主宰。

    “阻止死亡.....你们的目的是这个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蘑菇头？”“小屁孩”覃晴跟鲜于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蘑菇头悬浮在仓库门口的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出现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存在，听到了她的声音。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死亡”蘑菇头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永恒的生命，我们也不是，我们也会死，我们的灵魂也一样要重回转世，没有能够超脱时间不生不灭的存在，所有的生物，甚至是所有的物质，连你们和我们存在的世界都不可以，一切都有寿命的限制，有自然的秩序和法则，连地球，连太阳，甚至连宇宙都逃脱不了这个限制。”

    “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只要人类能够活下去，地球不在了，我们去新的星球，新的星球不在了，就再去另一个，如果真的，有一天宇宙不在了，我们就一起毁灭吧。”邱成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蘑菇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哀伤的情绪，“如果你们阻止了我们，从今天起地球上不再有死亡的威胁了，那么，在接下来永恒的生命里，你们要做什么呢？以什么为生？又为什么而活？”蘑菇头，突然淡淡地问道。

    邱成愣了一下，“以什么为生？又为什么而活”他喃喃的重复了一下蘑菇头的话。

    蘑菇头的声音很轻，她的声音很稚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深奥，“没有死亡就没有争斗吗？没有死亡就没有伤害吗？不再有死亡了，拿掉内脏也不会死，砍掉头也不会死，最后，人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什么形态呢，会不会也变成怪物呢？可是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了吧，因为怎么活着都不会死，所以怎么活都没关系。”

    “只要能活下去，怎样都可以吧？！”邱成不耐烦地说。

    “那么跟怪物，跟行尸走有什么区别呢？”蘑菇头的声音幽幽的。

    “怎么活，都不用你来管！”邱成不由得愤怒地掏出了手枪，对准蘑菇头扣动了扳机。

    子弹带着骇人的速度向着蘑菇头袭来，却在快要接近她的那一刻消散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相信我，如果真的有什么永恒的生命，也绝对不会是快乐的，因为人心的欲望会活得跟人一样的久，在悠长的生命里，没有什么可以填满你心底欲望的沟壑，没有什么可以慰藉你空虚的生命。”蘑菇头轻轻的说着，然后她一步一步地踏着虚空，向着邱成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恐惧瞬间爬满了邱成的脸。

    “有限的才是有价值的，越容易失去，才越宝贵，生命也是这样.....”蘑菇头淡淡地说着，继续一步一步地逼进了邱成，邱成的眼里填满了死亡的恐惧，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觉得，心脏跳得非常厉害，耗氧量急剧增加，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呼吸的缺失，全身的血像是沸腾了，过快的血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着他的心脏，他的心有一种猛烈的撕裂感，很快，他就失去了所有感觉，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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