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邪花 - 第四章 疼痛对人有好处

    疼痛对人有好处，覃晴不记得从那里看到过这句话，但这句话实在是非常正确，特别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

    现在，她正仰面躺在地上，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撞得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她忍着疼痛，迫使自己微微抬起了头，她看到自己的前方有一块巨大的水泥块，好像是被怪物掀翻的残缺的水泥地面的碎块，而斜前方不远处，是曾经牵手逃命的男人被砸扁了的尸体，水泥块整个压在男人的尸体上，很是凄惨。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活动了一下手指，用一只手肘抵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掌撑着地面，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当她立起身子，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裂痕，凡被触须触及的地方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死伤者。她不清楚自己伤到了哪里，似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疼痛，她看到自己的大腿似乎还在流着血，手臂上也蹭掉了很大一块皮，她的头很痛，伸手了，递到眼前，能看到一手的血，她不能够再动了，只要动，就会痛，可是，讽刺的是，到底应不应该感谢上苍，至少我还能感觉到痛。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躺了多久之后，一些受伤较轻的人终于开始在废墟中搜寻自己的同伴，过了一会，医护人员，警察、消防也都出动了，都在废墟中来回穿梭搜寻生还者，一时之间，警笛声，喇叭声，哭喊声，还有微弱的呼救声夹杂在了一起。

    很快，一名警察发现了她，“小姐，小姐？你还好吧，你有没有怎么样？”，覃晴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她想开口说话，警察制止了她，“你别动，我们需要先确认你适不适合搬动，或许先要简单处理一下，你等一下”，他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急切地大喊，“护士，护士，这里发现了一名伤员”，一名护士很快赶了过来，简单的一番检查和包扎之后，她被确认只是外伤和软组织受伤，护士扶起了她，慢慢向救护车移动。

    覃晴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整个南湖花园和南湖食府算是全毁掉了，南湖小区也倒塌了一座住宅楼。怪物后来似乎退回到湖里去了，现在整个湖的外围被拉上了警戒线，很多特警和武警荷枪实弹地守卫在那里。所有的伤员都被送到了市里的各大医院，最后，护士说，还好，怪物只是袭击了南湖这一个区域就退回去了，伤亡者并不多。

    “伤亡者不多?那是多少？”，覃晴问护士，护士一边把覃晴送上急救车，一边回答“还不太清楚，本来因为出了事来南湖的人就少了，现在就是南湖小区倒塌的哪一栋居民，还有南湖食府里面有场婚礼，来了那些个宾客”。

    覃晴一下子发了火，“这叫做伤亡者不多，这还不多，这么多人，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新娘呢？新娘的爸爸呢？死了没有，我问你了，新娘呢？？？”她抓住了护士的手臂，护士一下子慌了神“我是说，伤亡者没有预期多……”

    “什么没有预期多，你预期的是多少？你预期死多少，你说呀，你说呀”，覃晴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使劲摇着护士的身子，“小姐，你镇定一点，你冷静一点。”救护车上的救护人员手忙脚乱的从后面抱住了覃晴，另一名随车医生赶紧给她注了镇定剂，很快，覃晴就昏睡了过去。

    .

    在医院躺了三天，注了不知道多少瓶的消炎药水和营养剂之后，医院终于通知覃晴办理了出院手续，放她回到了家。

    覃晴的伤还没有好全，但是医院的伤者实在是太多了，只能让一些轻伤者回了家，覃晴的手提包丢失了，当时准备出去打电话给爸爸的时候，把包递给了她的助理，听说后来那里的现场清理人员找到了一些人的随身物品，也许应该去他们的失物招领处看看，毕竟身份证，银行卡还有钱包都在包包里面，如果助理获救了，也许就在助理手里……覃晴不由得有些庆幸塞在裤子口袋里的钥匙还有一些钱还在，要不然即便医疗费用由政府担负了，也没钱买地铁票回家了。

    当覃晴快要走进小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值班岗亭里的杨义，“你怎么来了。”

    “你的手机打不通”

    “手机丢了，可能被埋在废墟里了，也许摔碎了也不一定，担心我？”坦白说，覃晴有点小感动。

    “嗯”

    “我会去补号的。好了，你现在看到了，我死不了，你来多久了？”

    “三天”杨义淡淡地说。

    “三天？”

    “嗯”

    “这三天你待在哪?”

    “跟门卫师傅待在一起。”

    “辛苦了。”覃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很官方的说了一句辛苦。

    “我应该阻止你去的，我明明知道，我甚至提醒过你，可是……”

    覃晴拍了拍杨义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回去吧，你女朋友会吃醋的。”

    “可是……”

    “没有可是……”覃晴扬了扬包着绷带的手臂和医院开给她的一大包药品，“我还活着，这就够了。”

    “都是我的错，也许我应该上电视台把我的梦说出来，那样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杨义很内疚。

    “少在这里装忧郁”，覃晴听了这话，有点生气，“你以为你是谁？”，她提高了音量，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她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强烈的手势，“电视台？你自己都不确认的事情，有人会相信你吗？他们会把你关起来，在这个没病的人都能被神病的年代，你以为你有什么下场……”，覃晴在杨义面前踱着步子，“你来看我，我真是多了谢了，可是你觉得你就能拯救世人吗？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个神经病，居然还是个狗屁救世主！”

    杨义被突如其来的责难震住了，喃喃地直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跟我一样，跟所有死去的人一样，我们都是脆弱的，微小的存在。”，覃晴情绪很激动，手势越做越大，她的伤口又开始疼，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惨然地笑了笑，“你回去吧……我该吃药了”，覃晴向杨义挥了挥手，随即大踏步的走进了小区。

    覃晴把医院开给她的一大堆消炎药扔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仰面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即时播报新闻，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死亡人数224人，165人受伤，新闻还特别播报了那场婚礼，婚礼的数百来宾死伤了大半，新娘虽然获救了，新郎却死掉了……覃晴没有了电话，不知道她的团队工作人员怎么样了。很多人死了，而自己还活着，该觉得幸运吗？可是，这种如如骾在喉，口堵堵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

    退回到湖里的怪物终究还是没有再出现，警察们还是驻守在那里，新闻里说政府已经决定增派部队，抽干湖水，打死怪物，以安民心。

    覃晴很快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新闻还在滚动播送，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

    覃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公司，碰到了自己的助理和那天去婚礼帮忙的工作人员，助理把包还给了她，她很高兴大家都还活着，她很兴奋地拥抱了自己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她实在是开心极了。她打开钱包，想检查下身份证和银行卡还在不在，可是，钱包里却什么都没有，她刚想问助理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眼前的助理和工作人员的身上都开始汩汩的冒出血水，血水很快淹没了自己，自己就像掉进了一条血水汇成的河，很快覃晴就不能呼吸了，她拼命地挣扎，喊叫，却没有任何人来救自己。

    一阵真实的挣扎过后，覃晴醒了过来，她的后背和额头被汗水浸湿了，电视里，新闻还在滚动播送，她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看看时间，自己睡了大约有4到5个小时，还好是梦，覃晴想。

    稍微平复了心情之后，覃晴去卫生间随意的洗漱了一下，关掉了电视，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时才感觉到了饿，于是想起，自己好像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巧克力，覃晴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想起了蘑菇头。这个老妖怪是去了哪里，去找别的能看见她的人了吗？覃晴这样想着，突然惨然的笑了，如果是几天前，打死自己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某些神秘的存在吧……

    半夜，覃晴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坐在黑暗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直觉也好，错觉也罢，她突然觉得很不安，这种不安让她萌生了一种不可遏制的恐惧感，她伸手向了枕头下面，枕头下面有一把水果刀，对于她这样的一个独身女子来说，睡在刀上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她屏住了呼吸，仔细的聆听，慢慢地，在黑暗中，她听到了一种微弱的，并不熟悉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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