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鞅 - 第一四七章 没有钱
事实证明无论司机驾车技术如何出神入化,拖拉机也不可能变身成豪华轿车。所以,在牺牲了唯一的一两银子后,竺自恢和南玉调终于在入夜时分抵达御镇,四袖清风惆怅万分地望着“龙凤客栈”这四个意味深长的字。
这回南玉调学聪明了,至少没像竺自恢那败家子到了关口就放了马,而是下马后迅速找了买家把那匹“拖拉机”用半两银子脱手了。南玉调痛心疾首,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哪有别人占她便宜的?这次愣生生一匹破马亏了她半两银子,倒不是说为了半两银子疼了,而是对于她这样的奸商来说,做亏本生意本就是种耻辱啊耻辱!
南玉调哀怨地看着手中那豆丁点银子,悲凉之感顿生,想她一代三江口龙头,侵吞海港,收购粮仓,今日莫非又要重新白手起家一番?
竺自恢偏头看她一路默不作声,一张小脸皱巴巴地纠结来纠结去,笑着摇摇头牵了她的手走进客栈。
掌柜接过信件,忙对二人点头哈腰连连道:“贵客终于来了,小店恭候多时了,欢迎啊欢迎。”
南玉调一双眼睛发着瘆人的亮光问:“是最好的房间吧?”
“当然当然!金发公子交代得非常清楚……”
南玉调倾身逼近:“包晚餐宵夜还有明早的早餐吧?”
掌柜说话开始打磕:“自然自然……”
再凑近:“大浴桶,花瓣浴吧?”
掌柜开始擦汗了:“有的有的……”
南玉调整个人都快趴到柜台上了,拉着掌柜的衣襟,笑得很谋:“那么……也收了不少小费吧?”
掌柜吞了大口口水,点点头。
南玉调那厮不要脸的伸手一摊手掌:“都还给我。”
“啊?!”掌柜的惊了,小二愕了。
竺自恢把南玉调从柜台上提下来,朝掌柜春风拂面地笑了笑:“玩笑话,掌柜不必当真。晚饭送到房里来吧。”说着二话不说拉着南玉调上楼了。
南玉调不死心:“大爷,你这个时候就不要那么死要面子了行不?半两银子连匹瘦马都买不到,明日怎么走?买头驴骑么?我又不是退房,我只问他要回瞿珏糟蹋掉的钱也很合情合理吧?就算不拿钱,跟他多要一个房间也不过份吧?”
竺自恢把南玉调拉进房里,关上门,转身就把南玉调困在墙角和自己手臂隔挡出的狭小空间里。
南玉调脸颊隐隐有些抽,眨眨眼:“那个——你该不会要化身为狼了吧?这个……能不能先让我适应一下?”
竺自恢一指点在南玉调唇上,另一只手揉揉太阳,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地皱着眉笑笑,压低声音道:“吃进肚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殿下这番已不是小动静,若是此时和掌柜扯出些什么口角惊动了衙门,你说如何是好?且方才在楼下,我已注意到二楼只有此间尚未点灯,也就是说其他房间均已客满。再说了,自我们入城就被人盯住了,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你一人独处的。”
“被人跟踪了?”南玉调往窗口挪了挪,瞄两眼,“知道什么人么?”
此时,小二敲门送晚饭来了。竺自恢拉着南玉调到饭桌前坐好,给她倒了热茶,夹了菜,等小二离开才道:“玉调不必担心。依我看,外头不过是些梁上君子罢了。”
“小偷?”南玉调嚼着菜,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凑近了竺自恢,“呐——先别逮他们嘞!”
竺自恢侧头,见南玉调毫无防备的靠近,心中颇有些怔怔,端了茶碗佯装思考:“不知玉调有何妙计?”
“我们这一排都是天字客房,活脱脱一排肥羊啊!我们晚点睡,那些小偷肯定先去偷其他人的。然后等到他们偷来这时肯定已经囊中丰硕,嘿嘿,到时候……”南玉调说着贼兮兮地搓搓手。
竺自恢呛了一下,明白了,不愧是混过江湖的,她这是要黑吃黑呢!
看懂了竺自恢的表情,南玉调立刻飞了个不知是媚眼还是白眼的东西:人家这不是没办法么?谁叫你出门不带钱啊?
晚餐很是丰盛,清一色全是南玉调爱吃的菜色。酒足饭饱后,南玉调横在床上挺尸,一边满足地着肚子,一边哀怨瞿珏全部按着她的喜好订餐这是蓄谋养肥她云云。
小二收拾完碗筷后非常有眼色地迅速送来热水和花瓣,一同送来的还有两套干净衣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那男装,很明显是竺自恢自己的,而女装,很明显是瞿珏用他那永远不靠谱的品味新挑的。竺自恢看看一浴桶,两衣装的构造,又看看同样陷入沉思的南玉调,扭头对小二道:“再添一个浴桶来。”
“哈?”小二滞了一下,翻出一张单子,不解地抓抓头,“金发公子明明就吩咐一个花瓣浴,饭后送到的啊。”
竺自恢额角青筋不着意跳了一下,淡淡道:“是一对,即两个。”
那小二挥着单子:“不是呀,这上面明明写着一个……”
竺自恢一手抽走单子,在手心一揉,仅两秒,单子成碎末塞到小二手里,竺自恢很温柔地笑了笑:“上面写错了。”
可怜的小二浑身汗毛倒竖,抖着手接过那一撮碎末,连连鞠躬:“马上送来……马上送来……”
“等等,”竺自恢叫住拔腿要跑的小二,补充道,“不要放花瓣。”
南玉调靠在桶边看竺自恢搞文明沟通,捻起一片花瓣,闻了闻道:“是芍药呢,很不错的说,为啥不要啊?”
竺自恢回头,一指勾起大红布料的女装,笑道:“巧了,正好绣的也是芍药,想必玉调也很是喜欢了。”
南玉调瘪瘪嘴,忽然冲过去,一把抱走竺自恢的衣服,恶劣地笑:“像小女子这般凡人还是穿朴素点的好,那芍药什么的华丽丽风格恐怕只有您那样的绝代佳人才配得上啊!”
“绝代佳人?”竺自恢一愣,从没想过居然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莫非,在下于玉调心中乃是绝代佳人?”
南玉调倒没想到竺自恢会为这么句玩笑话较真,别过头去,把花瓣泡进水里使劲捏:“是啊是啊,绝代佳人榜,苇禛第一,倾城第二,你打扮打扮也是够格当个探花郎的。”
南玉调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她说苇禛时竺自恢骤然冷涩的眼眸是何等慑人。许久,才听竺自恢问:“听闻……玉调北巘皇时苇禛一度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潜入中意图刺杀北巘皇族。”
“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想问什么?”南玉调回头,定定地看着竺自恢。
竺自恢敛住眼:“他帮过你很多?”
“是。”南玉调回答得很干脆,“他帮过我,救过我,设计过我,甚至杀过我。”
“但是……”竺自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从未恨过他。为何?”
“为何?”南玉调眉心一蹙,因为老娘从没爱过他,不爱他用什么鬼去恨他?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她说,“因为无论他多残忍多变态,他都从来没有骗过我。”
竺自恢怔怔地看着南玉调,一时间无话可说。他们之间堆砌了太多谎言,扒开之后已是伤痕累累。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存在了,只是在某些时候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小二在这时送桶送水进来不知是正好还是正不好,他悲催地感觉到气氛与先前完全不同,仿佛无端端降了温,一下子坠入深冬,赶紧加好水拍拍屁股走人了。
两个大浴桶,中间隔着一扇宽屏的屏风。热气蒸腾,两人泡在水里,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这算什么?吵架?好像本没人吵……闹别扭?凭啥?南玉调郁闷地想,往水中沉入几分,吹几口气,在水面吹出几个泡泡,激得花瓣一阵荡漾。南玉调捞起湿嗒嗒的花瓣高高一扬,故意往屏风那边甩过去,于是花瓣又一片片落在竺自恢的浴桶里,有一些落在他发顶、额头和肩膀上。他背对着屏风,此时也只是好脾气地把花瓣拨下来。
南玉调觉得无趣,水也有些冷了,她便起来穿了衣服,大大咧咧绕过屏风走到竺自恢那边。
还真别说,瞿珏眼光是“世俗”了点,不过这套红裙倒确实细,料子轻薄,珠光丝绸垂坠泻地,外罩软纱似云如烟,丝绸上绣上层层叠叠的白色芍药,软纱上落满银线雨丝,好一番雨打娇花分外妖娆。
隔着淡淡的水汽,竺自恢看着南玉调拖拽着一裙芍药就那么混不在意地立在自己跟前心里免不了一“咯噔”,南玉调那松松挽在脑后的发落下几缕湿湿粘在脖子和肩头,生生写出一笔诱惑。
“有事?”竺自恢终于忍不住问。
南玉调想了想,拖了张凳子对着竺自恢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身痞气立刻将刚刚那美娇娘的气质打个粉碎,甚至端着盘子磕起瓜子来:“没事,你洗你的,我看我的。”
竺自恢扬了下眉,很淡定地微笑道:“玉调要伺候本侯穿衣么?”
南玉调放下碟子,拍拍手上的灰,拎起竺自恢的衣服甩了甩,走近了,笑眯眯:“来吧!”
“哗!”一声水花四溅,南玉调低头闭眼躲水花,也就三两秒的事,只觉手里一松,一睁眼,手里的衣服已经不见了,竺自恢已背对着开始扎腰带了。
“停!”南玉调竖起食指指住竺自恢,“倒带!重播!慢镜头!”
竺自恢嗤笑一声,转身拎起枣红外袍穿上,两指一夹抚平襟口,双手一合,玉带一勒,人模狗样换装完毕。转身还不忘朝南玉调回眸笑一个:“多有劳烦玉调了。”
南玉调看得目瞪口呆,手指抖抖索索,嘴巴抖抖索索:“你……”
“我?”
“你脱衣服也这么快吗?”
竺自恢笑而不答。
南玉调也很不怕冷场地自问自答:“我不信,你示范一次吧!”
竺自恢讶然,很显然他早就了解到南玉调是不要脸的,却没有料到她不要脸到可以真的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素净的指骨轻轻敲了敲南玉调的额头,竺自恢哭笑不得:“你可真是!”
南玉调混不自觉地继续挑衅道:“吼吼!是男人敢穿就要敢脱哦!”
竺自恢忍住一指头敲晕她的冲动:“玉调这是自己乖乖上床睡了,还是让我点了你的睡?”
“切!”南玉调白他一眼,一扭腰肢爬进被窝,俩眼睛贼兮兮地露出来发着光,“想直接跳入正题你直说嘛!”
竺自恢打了个趔趄,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天会给那张嘴给气死。然他走过去坐到床边,却只是用手盖在南玉调的眼睛上:“乖,睡觉。”
南玉调知道竺自恢这是要动手了,便抿了抿嘴,嘟囔一句:“我不介意你半夜爬我的床,不过记得先把那几个贼偷的肥羊给弄到手哦。”
耳边是闷闷的笑,然后感觉烛火熄灭,黑暗笼罩下来的那一刻睡意也一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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