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鞅 - 第一三六章 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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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树木已是一片郁郁葱葱,阳光那么灿烂,那么暖。南玉调让人把望龙榻搬到了院子里,一大早就蜷在上面cos毛毛虫,瞌着眼,半睡半醒地嘟囔着什么什么春困秋乏夏打盹。紫钗笑问:那冬天如何是好?她睁开一只眼,朝紫钗放了个电,非常有才地回答了俩字:冬眠!

    日子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浑身骨头都发软。直至一道圣旨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远远看见高品超步履急促地走近,南玉调连屁股都没挪一下,只抬眼朝紫钗使了个眼色:去,把你男人色诱走!

    紫钗涨红着脸,别开头,望天。

    高品超一脸黑线,好吧,您老厉害,不接旨就不接旨吧,不跪就不跪吧。抖一抖圣旨,开始字正腔圆地传达国家领导人的最高指示。

    “钦此”二字刚落音,南玉调就弹了起来。

    “献舞?让我?”南玉调指着自己的鼻子,眉毛抽了又抽,眼睛眨了又眨,盯得高品超直发毛。高品超只好把圣旨递给紫钗,为防生变,行了个礼赶紧拍拍屁股走得头也不回。

    三国政要开大会,北巘国作为东道主,宴请另外两国代表本也情理之中,可怎么搞个酒宴还让玉贤妃去跳舞呢?要知道,这内中的女人可是不能随便露脸的!什么意思?皇帝又要搞什么名堂?紫钗小心地注意着南玉调表情,生怕她一“兴奋”起来直接掀了这寸光殿。

    只见南玉调两青眉左一跳右一跳,眼睛邪恶地眯了眯,忽而嘴角一勾,便听她道:“紫钗,久不做女红,是时候复习复习了吧?”

    “啊?”紫钗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只是特直觉地倒退一大步,“您又想玩什么?”

    南玉调亮出一拍白森森的牙齿:“跳——脱、衣、舞!”

    刚牵着皇甫修出来的小桂猛地往前一磕,险些被门槛绊倒,一脸被雷劈似的表情看着南玉调。皇甫修鼓着白馒头似的脸蛋,非常天真非常纯洁非常不耻下问地扑向南玉调:“娘,脱衣舞是什么?是穿着‘脱衣’来跳舞吗?”

    “嗯,差不多——”南玉调非常无耻非常邪恶非常因材施教地捏着白馒头答曰,“就是脱着‘穿衣’来跳舞。”

    紫钗一把将皇甫修从南玉调怀里抢出来,推给小桂:“把小皇子带到书房去,别听娘娘在这胡扯,尽说些胡话!”等小桂把皇甫修带出去,紫钗哭丧着脸转过头来,“我说主子啊,那来的可都是各国权贵,您要玩也别挑那场合啊!”

    “谁告诉你我要玩?”南玉调白了紫钗一眼,一头又倒在望龙榻上,“知道皇甫慑为什么要我去献舞么?”

    “圣意难测……”紫钗面抽道。

    “我呸!”南玉调抓起个糕点一手捏碎了,又问,“你又可知此次来北巘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紫钗注意南玉调一手桂花糕渣子去了,心里直谕耶:拍桌子怕手疼,您也就只能捏碎糕点玩玩了,话说您捏就捏了,别把沫子往榻上抹呀,那油啊糖啊多难洗啊!

    南玉调也没注意到紫钗分了神,顾自道:“西贡来的是苇禛和暮雾城的新城主,东珠来的是王子和竺自恢。皇甫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公开我的身份,断了我跟那两国后路罢了。”

    “诶?啊!”紫钗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若是您身份公开,那无论哪国都不能再与您明目张胆结交了……主子,这可如是好?”

    南玉调打了个哈欠:“不说了么——脱衣舞啊!”

    紫钗打了个激灵,努力压抑住拔腿就跑永不回头的冲动。

    话说,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个月的内又热闹起来了,谁敢挑这头?当然是无坚不摧的寸光殿一主啊!

    听说前几日从外召入一批艺伎,个个骚得跟狐狸似的,于是各各殿的娘娘们都擦亮着眼,严格执行“防火防盗防骚包”的三防政策时时跟进寸光殿的最新情况,甚至前所未有形成统一战线联合各方力量防止她们的皇帝老公与这些狐狸有任何接触!

    又听说寸光殿从礼部那要走了今年各州县进贡的所有高档丝织品。然而每日都有一大堆被裁成碎片的好料子由寸光殿的垃圾车推出来,气得各各殿的女人们直咬牙。

    更怪的是廷乐师经过重重筛选之后,存活十数怪胎全部住进寸光殿,没日没夜“吱吱呀呀”、“叮叮咚咚”、“噹噹锵锵”练着非常诡异的曲子。离寸光殿比较近的娘娘,时不时被几声不知是跑掉还是啥的凄厉声音惊得浑身**皮暴起。

    于是内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全民赌博活动,赌的就是:那寸光殿的二百五到底又在搞什么妖法?

    有人说,之前不是玉贤妃因春选跟皇帝闹翻了么?失了宠,这下肯定是找了些幺蛾子来讨好皇上的!有人说,流年不利,玉贤妃这是在搞民间法事,祈求苍天保佑!又有人说,看到那些年轻貌美的艺伎了么?玉贤妃肯定是想要用什么妖法邪术吸取她们的青春与美貌啊!总之,众说纷纭,想象力爆棚。没有最扯,只有更扯。

    穿着单衣、大摆裤的南玉调坐在地上拉伸筋骨,笑着听小桂报告完这些八卦,朝一边又困又累地乐师勾勾手指:“谁让你们休息了?今日多练一个时辰。加班费请自行向皇上申请。”

    那些乐师欲哭无泪,起琴啊萧啊鼓啊作死地弹吹击打起来。

    紫钗十指发抖,拎着一堆轻飘飘的布料惊慌失措地望着南玉调:“主子……穿不得……真的,穿不得啊……”

    一切的一切,南玉调笑而不答,愉悦地压压腿,起身轻旋两圈,众人一下痴愣住。那风摇曳,那光恍惚……她的妖气,像是魔障。

    自三国分裂而来最具历史的一刻终于在**飞狗跳又悬疑重重的五月中旬到来。东珠、西贡两国的代表安排在了皇城外的行里。会议轰轰烈烈又静悄悄地举行三天之后,终于迎来万众瞩目的酒会。

    封建社会里男人们的酒会是糜烂的,但在如此严肃的历史条件下,面对如此深度派的对手,显然糜烂是不符合国情的,不合乎现状的,于是这场充满谋和危险的酒会就变得无比枯燥沉闷了。

    三国文使在那唇枪舌剑斗诗比对子。苇禛一口一杯酒燥郁不已;瞿珏早早吃饱喝足此刻昏昏欲睡;甚至连竺自恢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尾指,不知想些什么。

    正是此时,“咚——”一声锣鼓声震天鸣响,惊得众人一抖,全都回过神来。早听说北巘王准备了余兴节目,这是来了么?

    然而,如同成亲那日一样,王座上的皇甫慑忽然之间后悔起来。该死的,怎么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让南玉调来跳舞呢?关键是居然还同意了她提出的“不许提问、不许监管、不许反对”的要求,真是鬼迷心窍了!

    正当皇甫慑同志自省到内伤的时候,穿着怪异的乐师鱼贯而入。

    座上的瞿珏一愣:活见鬼了,那是燕尾服么?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鼓点一响,瞿珏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贝多芬啊贝多芬,您也穿了么?开场就一《命运交响曲》,多么地震撼人心,多么地惊世骇俗啊!

    坐得最近的竺自恢瞥一眼瞿珏,这曲子倒是挺有气势的,不过至于这么激动么?心下又疑惑了,这瞿珏从头到尾都是乐盲啊,中每每丝竹声起他便一脸困顿,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群舞姬踩着鼓点跃入殿内,脸上戴着面纱,身上却是穿了抹的大摆裙,裸露着酥肩。她们进来时,还推来一幅巨大的单幅屏风,那屏风上不饰一物。舞姬点燃手中蜡烛,蜻蜓点水般将蜡烛齐齐排在屏风后。

    曲调一转,重弦跳跃,沙鼓“嚓嚓”点出节奏,异域风情瞬染大殿。

    瞿珏嘴角抽啊抽,手指抖啊抖——《卡门》!要不要这么经典?要不要这么特色?要不要这么有创意用《命运交响曲》混搭《卡门》啊?

    轻纱曼舞,屏风上显出一人影,细长四肢,柔软腰肢,下巴抬出偏生硬气的角度,空白的屏风上投影出那人的轮廓,在烛光下摇曳生姿。

    苇禛的手顿住,杯子还保持倾斜的角度,酒水洒了一桌他却浑然不知。只直勾勾盯着那屏风,看那手影捻一朵欲开半开的兰,却非养在温室里的赏玩珍品开得娇滴滴,而是生于野莽扎岩壁隐而待发的天之傲骨。

    “轰!”一个重音,只见那长臂一扭,折转一撕,仿若要撕开眼前屏风一般。单手拉起裙摆潇洒一甩,层层叠叠的裙边在屏风上绽开成一朵华丽芍药,然又如夜放幽昙转瞬即逝。折身一拗,腾跃而起,向后高高踢起的裙摆缓缓落下,蝶翅展合间,让人窒息。

    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潇洒与自如,挑逗又傲气,既感,且脾,想不到再见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竺自恢紧绷的神经让他目光愈发深不可测,紧握成拳的手收在袖中,手心里全是冷汗。

    皇甫慑有些发愣……这是南……那个南?!

    皇甫彦眼中渴望与嫉恨纠缠不休,恨不得立刻冲过将那女子锁进只有自己才找得到的笼子里。

    然天有不测风云,那个人有旦夕祸福。跳到兴头上的某人因为基本功严重跟不上舞蹈难度而一脚踩在裙摆上,顿失平衡,往前一扑。

    只听“哐镗——轰”一声,那宽幅的屏风华丽丽倒下,而南玉调非常不华丽不优雅地趴在屏风上。“oh~my~god!”南玉调的眼睛啊,无辜地使劲地眨了眨。

    皇甫慑脸色一青:她那穿的是什么鬼东西?!!!!!!!!!

    苇禛眉毛一挑,狐狸眼眯得更细长了:啊——小东西的腿……真是不错!

    竺自恢完全无动于衷,只是他身边的侍从忽然浑身发冷。

    皇甫彦刚“腾”地站起来,那边的瞿珏已先一步起身。竺自恢刚反应过来要拦住他,却见他一脸难得地正经,一步步优雅地走过去。

    南玉调看到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停在自己眼前,一只宽大的手伸了过来,然后听到男特有的带着磁的声音清晰且温柔地问:“美丽的女士,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脑子“轰”一声炸开,南玉调猛地抬起头——琥珀色微微泛蓝的瞳色,那金色的发如此耀眼,那明明认真却偏生俏皮的笑容一瞬间填充了一切。时空在逆转,仿若很多很多年以前,那稚气未脱的小少年找到躲在房顶哭泣的自己,伸出小小的手,用蹩足的中文一本正经地问:美丽的小姨,中国第一帅的留学生troy能请你跳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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