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云歌 - 第十六章 挣钱要不要

    去往东院的路上，苏薇三两下就打听清楚了谢照的底细。

    谢照与梁远去年初来到蒙国，近几个月方才到了良城，昨日在街上曾听他维护云国长公主，又素闻云国人喜着白衣，便猜想他是云国人，今日一求证，果然如此。

    说到云国，苏薇的好奇心如冒泡一般，百年之前皇朝一分为三，即如今的蒙、云、兰三国，蒙国与兰国的始皇帝俱是男子，而云国的开国太祖则是女子，因了太祖之故，云国史上出过了不少女帝，譬如云国当今君主宁熙帝，也是一位女子。

    这位宁熙帝最有名的莫过于她与帝后的传说，苏薇很想向谢照这个正牌的云国人问一些女帝的八卦，但想起他昨日对长公主的维护，想他是个死忠的爱国主义分子，终是打消了念头。

    方才还在竹林中见到十数个人，到了东院，却只有三两个人，一问之下才知，住在这里的读书人大多是为了下次开科应试而来，因为蒙京的花费太昂贵，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来到相近的良城，平日里都找些活计糊口，这个时辰正是在外忙碌的时候。

    “吱呀”一声，一道门应声打开，门后走出一个人，边打着呵欠边揉着眼，才睡醒的样子。许是被阳光刺了眼，那人以手遮眼，声音还带着睡梦的惺忪，“还不是很晚。”似是自语，似是询问。

    苏薇望了望地上缩成一团的影子，用好奇的目光瞅着那人，只见他一袭蓝衫挂在身上，容貌甚是清秀，眼底一圈青黑，想是长期熬夜造成的。

    “哦，是谢兄啊。”蓝衫书生又打了一个呵欠，随意道。

    谢照点了下头，淡淡道：“洛兄。”打了招呼，便抬步离去。

    苏薇跟在他的身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蓝衫书生两臂一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一声呵欠，作势要回屋继续睡，他的懒散在一众奔于生计与勤奋读书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的特别。

    出于好奇，苏薇稍稍打听了两句，谢照也只无关痛痒的回了几句，只知道那蓝衫书生名叫洛清，比他与梁远早一些来到青竹园，洛清晚上给勾栏画舫吹曲儿，每日晚归晚起，时常碰不到面，故而院子里的人都与他不甚熟悉，而他与其他人也爱理不理的，只是他常去他那里借书，故而每每见到他都会打声招呼。

    轻描淡写的言语中，听不出谢照的喜恶。

    “苏兄弟，请。”谢照推开一道门。

    谢照的屋子只有两个单间，一卧室，一书房。书房的布置极其简单，除却桌椅便只有一个书架，上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书册，苏薇走过去随意看了看，发现谢照的藏书包罗万象，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史书话本都有涉猎，各类书分门别类的安置，一眼明了。

    见她对自己的书很感兴趣的样子，谢照笑道：“苏兄弟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

    “我看的书比较杂，并没有特别偏好。”苏薇随口答着，目光还在书架上缓缓移动，“谢兄的胃口似乎也比较不一。”

    “这世间的事物都有好有坏，譬如人，见识多了才知道何谓善恶美丑，书同人一样，看多了，才知道如何防微杜渐，亲贤人避小人。”

    “谢兄看这么多书，仅仅是为了独善己身？”苏薇望着那几本被翻得页脚起毛的策论，似是随意的问道。

    谢照平和的笑容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了无痕迹，“想兼济天下的人太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只愿有朝一日能踏遍千山万水，访得天下圣贤，写一本山水奇人录……”话音之间，带着淡淡的惆怅与失望。

    苏薇略略沉吟，道：“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谢兄从云国来到良城，又在良城滞留，可是因为钱财不足？”

    谢照自嘲的笑了笑：“不错。”他与梁远由云国到达蒙国，本意是将蒙国游历一番后，途径兰国，最后回到云国，却不料方至蒙国就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花光了两人所有的钱财，只得暂留良城，待有了积蓄再作打算。

    “倘若有了足够的钱财，谢兄是不是会继续游历下去？”

    谢照闻弦歌而知雅意，想起在竹林里说的话，再次打量了眼前之人，“苏兄弟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见他听明白了，苏薇也不再绕弯子，豁然一笑，道：“我有一个计划想请谢兄加入，若是成功，谢兄会名利双收，也可以早些去踏山水访贤明。”

    谢照静静的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苏薇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也变得严肃，“在此期间，谢兄的一切花费都得自付，倘若失败，谢兄会一无所获，而我，不会对谢兄的付出予以补偿。”她也静静的看着对方，想将自己的信念传达给对方。迎着光线，那清澈的瞳孔里反出灼灼华彩，清濯得叫人不敢逼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鬼使神差的，谢照想起了这么一句，可与那三月春桃不一样的是，眼前的少年虽然身姿秀丽如女子，骨子里却透着一种韧若蒲苇又坚如磐石的力量，无端端的令人生出一种信服的冲动。

    再不犹豫，那个决断的字脱口而出，铿锵有力，坚定无比：“好！”

    “谢兄也不问问我的计划是什么吗？”苏薇真的动容了，相见不过两面，交谈也不过百句，他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茫茫人海中，她仿佛看到在穿越后失去的一个部分即将重新获得，而那一部分，叫做朋友。

    谢照神情间划过一丝赧然：“苏兄弟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阿照，你背着我搞什么计划？”正想开口，梁远的浑厚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话音未落，人就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另一套白衣，想来是方才捞琴的时候弄湿了衣裳。

    苏薇微微笑道：“是我请谢兄一起挣钱，不知梁兄有没有兴趣？”

    “挣钱？”梁远闻言就是眼一瞪，目光怀疑的望着谢照，眼中分明在说：这家伙的本事我还不清楚？

    “我正想与谢兄说。”苏薇将她想雇佣他们写书的想法说了一遍。

    为了尽快收益，她计划将写书与跟书局打交道同步进行，谢照写书，她打关系，待到新书一写好，就可以尽快印刻出来，早日得以出售。

    孤注一掷的风险较大，因此她准备雇佣不同的人写不同类型的小说，就算某一类不受欢迎，还有另一类，这样还可以搜罗不同口味的读者，在各个读者群中都有所收益。

    简而言之就是，批量生产，一网打尽！

    当然，质量还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她并不打算马上就让他们动手，而是结合当下受欢迎的题材，再将一些合适而新颖的技巧教于他们，在稳打稳扎的基础上有所创新，保证写出来的书既合乎读者口味又独具一格。

    梁远与谢照都好读百家书，并不像传统的读书人那般，认为小说登不得大雅之堂，听她说完，两人都惊讶的盯着她，许久都找不出话来形容她的想法，最后，还是谢照先开了口：“苏兄弟大才，谢照日后仅凭苏兄弟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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