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河 - 35.只有痛才有活着的可能

    35.只有痛才有活着的可能

    亦颜突然觉得情况不妙起来，路上明显越来越滑腻，而且他们手中拿着重要的驱蚊草，本不能空出多余的手来照顾自己，行动速度也越来越慢。她更发觉柳希桐明显开始体力不支，昨晚喝了药可身体并未好的全面，依然是发着烧，体力大幅下降。此刻也是毫无办法的事，就算她再如何聪明绝顶在大自然这般绝对力量之下也是一颗小虾米。

    经过来来回回的跋涉，胡潇予的身体更加吃不消，瘦弱的小手每次抓住草木和树枝时皆是使不上多少力气。可她心里有无数的不服气，为什么他们就行自己就不行？在骨子她比任何人都好强。正因为有如此格，才害得在她长大之人越发不可理喻。

    柳希桐走在最前面，亦颜在中间，胡潇予走在最后，滑溜的山坡因为长期下雨让许多草木的基开始松动，每次向上爬时都要小心翼翼的常识它们能不能盛力，免得到时候不小心再次滑下去。

    就在此时，胡潇予抓住一树枝，试了一下觉得可以，谁知刚让全部力气灌注进入时，树枝的脚下松动，承受不住她的动力向下掉。“救我！！救命！救我！”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双手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想方设法的要抓住周边一切。可她重力使然，许多树枝总是盛不住她的力道，让她不停的向下滑。

    “胡潇予！！”亦颜和柳希桐脸色大变的盯着面前一幕，只见她不停的向下滑。终于在十米之外已经被水淹掉的河道边停下，紧紧抓住手上的树枝，眼泪不停的向下掉，更有凄惨的声音响彻在雨滴中。

    亦颜将驱蚊草放置在旁边略微平坦的地上，和柳希桐二话不说的向下滑，争取能立刻救她上来，若是在此刻让她被水冲走得担当多大的责任，她可负责不了这么大的责任。虽然一直不喜欢冯秀芬和胡潇予，可在生死关头这些**皮疙瘩的事情真是太渺小了。亦颜身体灵活些，动作也相对麻利。柳希桐感冒在身，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哪里吃的消，为了不让亦颜再过担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冲动。可是瞧见胡潇予此刻的处境他心里着急到不行，却恨自己力不从心。

    胡潇予的身子大部分都已经在河道边，水早已淹没掉亦颜家里大部分的田地，蔓延到山边。急匆匆的河水不停的拍打胡潇予的身子，让她抓着的树枝也开始摇摇欲坠。若是不快速赶上前，她便会脱力的被水冲走。想象那后果，绝对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亦颜全身沾满污泥，早已没有形象可言，她必须赶在第一时间将胡潇予拉回来。可就在此时，柳希桐脚下一滑，也跟着重心不稳的冲了下去。亦颜惊得大叫：“希桐！”

    柳希桐还在震惊之中，被亦颜大叫一声立刻回过神，赶紧用手在身边找寻树枝，就在最后关头他与胡潇予一般紧紧的悬挂在河道边，身后便是奔如野马的河流。亦颜冷汗都跟着出来了，脸上的淤泥被雨水和汗水冲掉，她的心不停的怦怦跳。就算当初再如何冷漠，如此生死关头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有两个人的生命在她手中，只有冷静的安然无恙的下去才能救回他们。

    凭着几分小心翼翼，她总算来到河边，瞧见柳希桐已经脸色苍白的脸色，想象到被折腾的身体，肯定早已吃不消，赶紧上前第一个抓住他的手。旁边的胡潇予急急的大叫：“救我！救我！我好怕！！救我！！！”

    亦颜顾不得那么多，她不耐道：“马上就好，你先待着。”

    “我好怕！！我不想死啊，快救救我！！”胡潇予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声音惨烈到骨子里，听着就让亦颜觉得冒冷汗。她很想第一个时间将柳希桐拉上来再去就她，谁知道她的眼角一瞥，猛地见到上方有更急的水向下冲来。她大惊，分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胡潇予，两只手像是被生生绷住一般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你们快向上爬啊。”亦颜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她的整个身子早已不再是站着，而是趴在地上，左右两边皆是两个人。如果不是地上污泥中掺杂着石头，她肯定早被两个人的重量牵扯下去，到时候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柳希桐着急道：“颜颜，你还能受得住吗？”他正在尽最大的力气向上爬，可泥土实在太松软了，不仅使不上力，更加有淤泥细滑。他正在尽最大的力气向上爬。

    旁边的胡潇予也是如此，可此刻的她早已被目前的阵仗吓得全身虚脱，做任何事都显得力不从心。她很想立刻上来，可实在没办法，急得她很无助，更想大声的哭起来。

    正在一波洪水过后，突然，不远处原来如同一群马匹奔跑时的声音，震耳欲聋的从山边传来。过了不到五秒钟，一幕震撼的场面出现在他们每个人面前，站在山顶上的人皆是深吸一口气，强烈到每个人皆是冒出冷汗。昏黄的洪水犹如万马奔腾，犹如天际横兵，犹如发出的利剑，速度之快。亦颜张大嘴，转过身看向身边惊恐到尖叫的胡潇予和震撼住的柳希桐，她潜意识的松掉右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双手紧紧抓住柳希桐。

    “啊~~~”伴随着咆哮声和惊恐的叫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胡潇予已经消失不见，耳边只剩下她的大叫声和溢留下来的不敢置信脸色。此时的亦颜本没有顾及到在前一秒自己松掉一个人，而那个人本没有活命的机会，除非有奇迹诞生。她只是紧紧的抓住柳希桐的手臂，将他一下拖上来，大叫：“快跑！”

    柳希桐反应过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山上狂奔。可山路打滑，他们只能跑一小段路便再次有被滑下去的可能。两人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抓住地上的泥土，耳边传来阵阵咆哮声，和耳边感觉到冰冷的体，真是路过此地的洪水造成的惨景。

    一波洪水过去之后，也不知多久时间才让两人苏醒过来，亦颜呆呆的望向过往的洪水，刚才那一幕幕让她心惊胆战，更令她心中害怕的是她真的把胡潇予弄丢了，而且她真的落入了水中。上山之后要如何向冯秀芬交代？她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为了那几棵驱蚊草，胡潇予本不会被水冲走。

    深深的自责固定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能过心中这一个坎。如果……如果……一切的一切，如果……

    “颜颜……她被水冲走了？”身旁传来柳希桐干巴巴的声音，不像是询问，反而是不相信事实，深深处在震惊之中。

    亦颜狠狠的咬住下唇，咬出血来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手也在颤抖，某个地方开始无力。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触，深深的愧疚让她不知该怎么办。

    柳希桐狠心道：“我们上去吧，不会有事的，在那个……境地……你也是无能为力。”

    “不！”亦颜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样的感觉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早已冷漠的不在乎任何人，谁又会知道在此地不过两三年时间就让她有了过多的感，让她学会了如何珍惜，如何关心别人，如何真诚以待。

    柳希桐全身都是软绵绵的，他的力气也不够多，身体就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样。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好瞧见有个被折断的树枝。他伸手勾住它，拿在右手，看了一眼发呆的亦颜，咬了咬牙，将树枝尖尖的一面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刺了下去！鲜血留了出来，沾的满手都是，痛意让他终于有了力气，更有了知觉。全身不再那般软趴趴的没力气，而是振奋了大脑细胞一般让他能暂时缓和不少。

    “你疯了！”亦颜听到他倒吸一口气，转过头便见他痛苦的闭了闭眼。

    他脑子里想到父亲曾经在耳边提起的一句话，想要让自己清醒，看清现实，就要让自己变得痛，深深的痛，只要能感觉到痛，你就有活着的可能。他将柳明新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在这一刻他心中感受到失去身边人的‘痛’，感受到亦颜愧疚的痛，他必须让自己清醒，必须让自己活着，所以一定要‘痛’，只能痛才有活着的可能！

    柳希桐扯了扯嘴角，想对她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俊秀的脸上露出超乎寻常人的镇定，亦颜此刻才发现当初那个毛头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男生，一个有胆识对别人很好却对自己狠心的男生。他抓住她的手，道：“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先上去。到时候我会跟冯大娘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可是……”亦颜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心中便觉得难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柳希桐抓住她的手，一步步的向前爬，小心翼翼的向上爬。他们拿出十倍的耐心，绝对不赴胡潇予刚才的后尘，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到达山顶。亦颜慢慢的平复下心中的震撼，她也不再着急，而是跟随在柳希桐身边，绝对不放弃。

    “赵亦颜……柳希桐……”一个声音立刻传来。

    亦颜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希桐，脸上露出笑意，立刻大声回答：“我们在这里。”

    过了一分钟，早已面目全非的陈守沛站在他们面前，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看样子遇到如此大事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也会有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陈守沛见到她们的模样，再看了一眼柳希桐正在流血的大腿，微微挑了挑眉，伸手道：“把手给我！”

    亦颜看到面前的大手，想象到刚才的场面，不由的愣了愣。

    “还在磨蹭什么，知道你娘多着急吗？”陈守沛不耐道。

    亦颜和柳希桐将手放在他的手中，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有股强大的力量牵着她们，让他们拥有了强烈的安全感。而陈守沛不解的问道：“不是说有三个人吗？还有一个人呢？”

    亦颜正想张口，可什么也说不出口，旁边的柳希桐闷闷道：“被水冲走了。”

    陈守沛顿了顿，不再言语，直到来到山顶的平地上，冯秀芬立刻跑上前来，看了一眼亦颜和柳希桐，再瞧瞧她们身后，确信没有胡潇予的影子时，无尽的恐惧令她睁大双眼，大叫道：“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去哪了？快点告诉我，我的女儿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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