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记 - 五十四 往事如烟

    沿途路过大大小小的郡，县，第九天响午，我们赶到了吉州主城。

    进入吉州城门的时候，自然也有侍卫检查。

    不过，这一路上我早就看出来了，从帝都发布至各州郡县的缉捕令基本上没多大威胁。那些个画像除了穿着打扮较为相似外，其余的本不像。

    我不由得好奇地问起燕支，她家里九渊的画像，倒底有多像？

    燕支得意地说，当年他父亲为了提醒自己银月国的隐患，特地从乐国请了画师过来，为叛党画像。那画师不用墨，不用彩，只使用细浓重不一的碳，在纸上作画。刚画时还不觉得怎么像，但那画师完成画像之后，再一看，就跟真人差不多。记得那画师管这种作画方式叫作素描。然后她父亲还把画像挂在书房，九渊的挂在最一位。

    燕支越说越激动，我偷偷地瞄了眼九渊，见他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问燕支挂在第二位的是谁。

    燕支说，第二位的是方承影。

    我一阵唏嘘，燕支的父亲还真有先见，幸亏被轩辕帝给杀了，不然，肯定又是九渊的一大劲敌。

    入城之时，果然如我们所料，都没易容，我们顺利地进入吉州主城。

    吉州城的繁华不同于帝都与幽州。这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金钱与智慧的的气息。在这里，钱，不只代表今天是吃还是吃菜，还代表着权利与智慧。

    你的谋略越高明，你的钱就越多，权利也就越大。

    虽然城中繁华得让人心庠难耐，但一路辛苦，谁也没心思去逛街。咳，主要是我没有心思去逛街。

    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住进了一家豪华的客栈。

    同样，在我热情建议下，又吃了一顿大餐。

    “你说你将来可怎么办？谁养得起你？”龙应扬夸张地边啧嘴边说我。

    “没眼光，我贤惠着呢。谁娶了我，那是上辈子积福。”我发自内心地说，说完，还扔给九渊一个“你捡了大便宜”的眼神。

    我不贤惠谁贤惠？若不是前些天看着夜阑袖子里那厚厚的银票，我也舍不得这么奢侈不是。

    “吃饭。”九渊十分讨厌我聒噪，禁止我在饭桌上讲话。

    我心下不悦，干嘛总是喝斥我。

    安静地吃完饭，我们各自回房休息。

    劳累了这么多天，难得可以泡个热水澡。

    泡着泡着，便睡着了。

    “醒醒，都快泡成一团屎了。”

    不知是谁唤醒我。明明锁门了，是谁偷偷闯进我房间！活得不耐烦了！

    我愤怒地睁开眼，却见九渊手里端着药碗，站在浴桶旁。

    “有什么好看的！”我瞪着他，幸好，水面上漂满了花瓣，不然，岂不是让他占了便宜。

    “是没什么好看的。”九渊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等我再发飙，九渊就端着药碗，走到屏风外。

    听声音，他把药碗放到了桌子上。

    我连忙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夜阑怎么没来？”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很希望他来？”九渊眯着眼问。

    “塔娜明敏没陪你来？”我反问。笑话，我都没挤兑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挤兑我？

    “瞧我这记，塔娜回金朱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又适时地添了把火。

    “把药喝了。”九渊没搭理我的挑衅，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端起药碗闻了闻，“夜阑又换了新药方？”我问。

    “恩。”九渊显然不想再提夜阑。

    “回头转告他，别费心思了。”说完，我便把药喝了，好歹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不是。

    九渊看看我，没说话。

    “喝完了。”放下药碗，我挨着九渊坐下。

    明显，他有话要对我说。

    “你是不是怪我只顾这个江山，却忽略了你。”九渊问。

    “那倒没有。我现在介意的是你将来要娶塔娜明敏，乃至更多的女人。这是我万不能容忍的。”我实话实说。

    “那怎么办？”九渊说。

    你问我，这个时候你分明应该说我不娶她们就是了，或者娶了她们也不碰她们，就放在一边当摆设好了之类的。哼！一看就没有诚意。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快地答道。

    但同时，我觉得我这句话说得特别高明。该怎么办，你还不知道么？要是九渊还没理解我这话的意思，那我们也就不用谈了。

    “不娶肯定是不行的。”九渊笑着看我。

    废话！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要是不让九渊娶她们，肯定行不通，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又放不下九渊，要不，我退一步？

    “娶了，你又不开心。”九渊又说。

    “有话就一次说完，没功夫搭理你。”见九渊很有耐心的样子，我的火爆脾气又开始发作。

    “不如娶回来当摆设好了。”九渊似乎下了狠心的样子。

    “很遗憾是不是？娶回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又碰不得？”看他那样子，我就来气。

    “是有点儿遗憾。”九渊看向我，笑着说。

    “你敢遗憾！”看九渊这副模样，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凶恶地说了一句，随后扑向九渊。

    九渊接住我，亲昵地用下巴抵住我的头。而我，则像熊一样抱着他，心里得意扬扬。如果我有尾巴，此刻一定翘到天上去了，当然，我是没有尾巴的。

    “我困了。”抱着九渊，我打了个哈欠。

    九渊抱起我，放在床上，他则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搂着我，躺在我身边。

    “九渊，我睡不着。”虽说又累又困，明明乏得很，但刻意地想休息一下，反倒睡不着。

    九渊倒没在意我的话自相矛盾，“那怎么样才能睡着？”九渊的声音懒洋洋的。

    “讲故事吧。”我说。

    “不会。”九渊说。

    “就讲讲你为什么那么恨轩辕帝。”我揪着九渊的衣服问。

    其实我早就想知道了，九渊他们和轩辕帝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不讲。”

    “讲吧！”

    “求求你了，讲讲吧！”

    “不想讲。”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让我相信你，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都怀疑你答应娶塔娜明敏的事，将来会不会反悔。”见九渊不说，我开始把话题扯远。

    “闭嘴！”九渊用手盖住我的眼睛，试图让我闭眼睡觉。

    “你讲了我就闭嘴。”我央求道。

    最终，九渊敌不过我缠人的功夫，讲述起那遥远的往事。

    二十六年前，九渊三岁。

    九渊一家居住在文启城，也就是如今的鬼城。

    九渊的母亲，龙千目，是文启城的城主。

    当年的文启城，其人力，堪比今日的佰州主城，其物力，直追吉州城。

    那时的皇帝昏庸无道，轩辕禹揭竿而起，反抗残暴的皇帝。

    当年的轩辕禹，气宇轩昂，才智过人。

    他四处招兵买马，举贤纳士，欲攻打皇帝。而他最强大的帮手，便是九渊的母亲，龙千目。

    九渊的母亲，龙千目，也是位值得一提的奇女子。

    虽然已为人母，但却依旧是冰肌雪肤，傲如梅，洁如莲，是鬼城的头号美人，偏偏如此貌美的女子，又生得一身好武艺，领兵打仗，攻城布阵，不让须眉。

    而九渊的父亲，轻吕，论相貌，论才干，均不输于轩辕禹，相反，轩辕禹反倒要逊色于轻吕。但轻吕不喜俗世纷争，本欲带着九渊母女隐居山林，但碍于九渊之母是文启城城主，无法抛弃俗务，便弃了隐居的念头，陪伴在龙千目的身边，替她分忧解难，共同治理文启城。

    这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轩辕禹的出现。

    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轩辕禹四处召集志同道合的人，共图改朝换代的大事。

    而文启城，自然是轩辕禹重最为看重的一方势力。

    龙千目和轩辕禹第一次见面，都很欣赏对方。

    较之轻吕，轩辕禹有凌云之志，高谈阔论，气吞山河。

    龙千目不顾轻吕的反对，答应同轩辕禹共图大事。

    轻吕虽反对，却碍不过娇妻的执念，便一路相随，不离不弃。

    改朝换代，并不容易。

    龙千目本就欲成一番大事，再加上与轩辕禹志同道合，更是不计后果。

    倾文启城之人力，物力，助轩辕禹一臂之力。

    大小战役，龙千目，轻吕皆冲杀在前，杀人无数。

    等攻进帝都之时，已是一年之后的事，而文启城，已几乎被耗空。

    二十五年前，九渊四岁之时。

    帝都被攻破。

    轩辕禹欲登帝位，却遭到强烈的反对。

    文武百官皆认为，应扶持皇室正统即位，否则，便会身败名裂，沦为乱臣贼子。

    这一年的时间，龙千目日渐倾心于轩辕禹，而轻吕，心灰意冷之下，悄然离开，再无音信。

    见轩辕禹无法得偿所愿，龙千目一怒之下，在轩辕禹默许的情况下，将那些多嘴多舌的官员杀了个光。

    这一来，便无人再敢多嘴。

    然，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认为轩辕禹过于残暴，较之前的帝王，有过之无不及。

    后来，事态发展的更为严重。

    虽无人再敢提扶持皇室正统即位的事，却均言轩辕禹滥杀无辜，不能服众。

    为堵悠悠众口，轩辕禹除奸佞。

    这头号奸佞，自然是龙千目。

    于是，便有了妖魔血洗文启城，千目娘娘用鬼神之力，一夜之间将文启城婴孩送走，率众人血染战场的传说，从那以后，文启城，更名为鬼城。

    龙千目一缕香魂，无归处。

    九渊同龙应扬，也在那一夜，被送走。

    随后，轩辕帝下令，史书上无当年那一役的记录，而知情人，皆封口，装聋作哑，不敢提及半分。

    听了这故事，我大怒。

    轩辕帝，算个什么东西！

    与其说他是为了堵悠悠众口才杀了龙千目，不如说是为了遮丑。

    龙千目本就是有夫有子的人，虽说她与轩辕禹相恋，轻吕黯然离去，但是，登上帝位的轩辕禹，又怎能娶她？那不就等于给自己抹黑，施人以把柄吗？

    难怪九渊如此恨他！

    现在，我也开始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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