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记 - 五十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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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扶着龙应扬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如何？”门外的九渊蓦地出声询问。

    “楚姑娘话中并无破绽，关于那件事，药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夜阑答道。

    “其实，你可以直接去问楚姑娘，我想，她若是知道内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夜阑想了想，又说。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骗我。但是事情涉及到她师父，我不得不用其他办法来了解内情。”九渊背对夜阑，仰望夜空。

    夜阑眼眸清如水，此刻，他却轻轻地摇头，但这些，九渊是看不见的。

    “楚姑娘还有十年的时间。”夜阑把实情告诉九渊。

    九渊似乎心里早有准备，得知这一消息，并不惊讶。但是，九渊的眸子却是一暗。

    “十年。”九渊重复了一遍夜阑说出的数字，然后，大步离开。

    夜阑看着九渊消失，然后，独自把龙应扬送回住处。

    夜阑关好龙应扬的房门，便离去。

    床上的龙应扬却突然起身，双眼清明，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青环，这次，我没有利用你。”龙应扬对着空气说完，竟温柔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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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我揉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蹦下床，洗了把脸。

    待我梳洗打扮完毕，便坐在桌旁等候夜阑。

    果然，门准时打开，夜阑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端药走了进来。

    夜阑检查了一下我头上的伤口，重新换好药，对我说：“头上的伤口结痂了，没有大碍，估计再过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恩。”我回答。

    这头上的伤，说到底，还多亏了龙应扬和夜阑，要不是他们两个冒死剪了我的头发，恐怕这伤口还是好不了。

    “谢谢。”我难得地吐出两个谢字。

    夜阑却微微一笑，没说话。好像他能看透所有人的心，什么都明白一样。

    “先吃饭吧。”夜阑打开食盒的盖子，香味四溢。

    我吃得不亦乐乎，边吃还边琢磨，大战在即，九渊一定忙得要死，而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当然，也不想帮什么忙，不如，跟九渊打个商量，让我自己出去游玩，也免得拖他后腿不是。

    “夜阑，你说，九渊会不会允许我出去玩？”我随口问了一句。

    “这事，楚姑娘最好想都别想。”夜阑回答。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

    九渊这个人，傲慢，冷漠，不容别人说不。

    他主动撵我走也就罢了，若是我先提出离去，他肯定不同意。

    “其实，楚姑娘只需稍加忍耐，最多，不过十天，我们就会离开幽州。”夜阑好笑地看着我，说道。

    “离开幽州？去哪儿？”我立马放下筷子，问夜阑。

    “去攻打轩辕帝。”夜阑敛了笑容，冷漠地说道。

    只有在提到轩辕帝时，夜阑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才会消失。

    我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夜阑这样儒雅的人儿也冷漠起来。

    “夜阑，你们为什么这般恨轩辕帝？”我询问。

    “我们三个，心中都有一个死结。解开这个心结，我们，才会自由。”夜阑说。但是，我听不懂。

    “但是，现在看来，对九渊和龙应扬来说，此结亦劫。”夜阑看着我说。

    什么结来结去的，听得我稀里糊涂。

    我皱着眉，拼命地去理解夜阑那几句深奥的话。

    最后，我放弃了。眯着眼，冲夜阑说了句：“此话有理！”

    夜阑闻言，爽朗地一笑。

    哟呵，我还以为他只会微微一笑或是温柔一笑呢。

    “或许，这其中也有变数。”夜阑又换上那微笑的表情。

    “停！”我猛然打住夜阑。他再说下去，我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轩辕帝的事，过于深奥，反正我是听不明白。不如，问个简单的？

    我贼兮兮地瞅着夜阑。

    夜阑见状，送到嘴边的茶，又放了下来。

    “夜阑，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雨师的？”我八卦之心大起，怎么也按捺不住。

    夜阑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但他看着我如狼似虎的表情，一笑，还是说了出来。

    “七年前，九渊和我从沂州乘船前往龙牙岛。一天夜里，风雨大作，意外的是，我们与一条小船相撞。我们的大船自然是无事，可那小船，却撞散了架。九渊下令救人，但风雨太大，最终，只救上来一个女孩。”夜阑嘴角带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那女孩，就是雨师？”我问。

    “没错。第一眼见她，众人皆惊为天人。”夜阑说着说着，连目光，都柔了起来。

    这个是自然，雨师的美，无人能及。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年轻时，可与之匹敌吧。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们得知，雨师是官宦之女，本是同家人出海游玩，不料遇风暴，此番变故，好端端的一个家，便只剩下她一人。”夜阑无不怜惜地说。

    “九渊就这么留下雨师？他有这么好心？”我问。要知道，当初我同九渊在雪山相遇时，他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无利不起早，他才不会收留雨师呢。

    “九渊要给雨师一大笔银两，让她去投奔亲戚。可雨师并无亲朋好友，孤单一人。我见她可怜，便做主，留下她。”夜阑说完，喝了口茶。然后，闭眼细品。也不知道，他是在品茶，还是品当年的故事。

    “只是见她可怜？而不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之类的？”我凑到夜阑跟前，八卦着。

    “楚姑娘休要说笑。”夜阑正了正神色，收起那副痴情的样子。

    然后，起身收拾碗筷要离开。

    “楚姑娘，活动片刻，便把药喝了罢。”夜阑走之前，回头叮嘱一句。

    我还之以心知肚明的一笑。

    夜阑脸色微红，转身离开。怎么看，他今天的步履，都有些匆忙。

    我开心地笑啊笑，剩下的故事我就知道了。无非是雨师倾心九渊，夜阑苦苦暗恋，然后是雨师意外中毒，九渊外出寻药，顺便救了我。

    生活，真是彩。

    我八卦地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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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拎着食盒快步走出房间，见周围没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平时都是自己去套别人的话，今天，自己竟然也会被套话。

    看来，自己真是太久不曾找人倾述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夜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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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中午，夜阑依旧来给我送饭送药。

    来到幽州这些天，我的一日三餐，及治疗，都是夜阑负责。

    “夜阑，这些事，让别人做好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这般有如佛祖转世的好心人呢？”我调笑道。

    “面对九渊时，楚姑娘若是也能这般嘴甜就好了。”夜阑说。

    哼，九渊，就知道忙他的大事，把我扔到一边不闻不问，跟他嘴甜？没门！我恨恨地想。

    “夜阑，我们为什么不立即离开幽州，干嘛要等十天？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妥当么？”我问。

    在幽州，我真的是无聊透顶了，若是离开幽州，沿途欣赏风光也好，当然，逃跑的机率也大一些。

    “铁矿的矿脉图我还没画好，等我画好，塔娜才能带着图纸回国。”夜阑说出缘由。

    “那你就快些画，让她赶紧离开。”我来了神，开始撺掇夜阑。

    “不是如你想的那般容易……”夜阑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三天！”我说。

    “画图纸怎么也要十天，不可儿戏。”夜阑抵抗。

    “我等不及了！塔娜在一天，我就有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除之后快！再说感情的事，更加不可儿戏！”我力争！

    夜阑摇摇头。

    “最关键的是，我和九渊两情相悦，现在塔娜横一脚，九渊和她的国家有利益关系，我又不能拆九渊的台，当然急着让她走。若是我单恋九渊，别说十天，就是等上七年，一辈子，都没问题。夜阑，你懂的。”我又换上那八卦的嘴脸。

    “八天。”夜阑转过脸，不同我争论。

    “五天！”我神采弈弈。

    “成交。”夜阑说完，立马离开。

    嘿嘿，五天之后，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开心地笑着。

    心里有了盼头，这日子，便也不那么难熬了。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第二天，九渊一行人，便齐齐地聚在我的房间里。

    九渊，龙应扬，夜阑，偃月，墨阳，还有我，围在桌子旁，看着桌上摆的那幅地图。

    “这是干嘛？”我毫无头绪。

    “安排一下日后的计划。明日启程。”九渊说。

    “不是要等夜阑画完矿脉图的么。”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九渊斗气的时候，认真地问。

    “矿脉图，夜阑昨天就画好了。”龙应扬说。

    这老狐狸！还跟我讨价还价说要五天！分明只用了一天，他便画好了！

    我看了眼夜阑，可惜，夜阑不看我。

    哼，若说龙应扬长了一张狐狸的脸，那夜阑，就是长了一颗狐狸的心！我心想

    “明日，我们启程前往吉州……”九渊抓紧时间，开始部署战略计划。

    银月国，分为四州七城。

    四州，分别是幽州，沂州，吉州，佰州。

    幽州，银月国铁矿主矿脉所在。铁矿，是横量一个国家军队实力重要因素。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弓箭的箭头，饮食的炊具，都离不开铁。

    沂州，靠近大海。自古以来，靠海之地，皆是富庶之地。沂州也不例外。方承影，就是被贬到了沂州，负责戒严。不过这戒严一事，没个三年五载的，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九渊他们，也不怎么担心。

    吉州，是银月国的经济中心。繁华富裕，乃银月国国库银两的主要来源。

    佰州，是银月国的军事要塞。谁占领佰州，谁便占领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七城，除了四州各自的主城，还有鬼城，金城，以及，帝都。

    四州的主城不必多说，至于鬼城，则又是一大奇特之处。

    鬼城，不属于任何一州。二十五年前，这个城一夜之间成为死城。虽说后来，渐渐有人迁移来此城，但却没人愿意来管理它。最后，鬼城干脆独立成为一城，不归属于任何一州。

    金城，名字不错，可惜，这个城，却地处穷山恶水之中，穷得要命。正困它太穷，任何一州收了它，只会拖后腿，还得拿出大批银两去救济它，最后，自然被众人抛弃了。

    帝都，无须多言，轩辕帝的老巢，自然是要成为独立于四州的一城。

    按照九渊的计划，先攻打吉州城，断了国库的来源，切断银月国的经济命脉。而后，便是佰州，最后，便是帝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众人散去的时候，九渊，却留了下来。

    “为何走得如此匆忙？”我问九渊。

    “赤王，向轩辕帝禀报了幽州的情况，很快，他便要来攻打幽州城。”九渊说。

    是啊，龙应扬在帝都赢了狼首大赛，得了行铁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幽州勘探铁矿，而无人阻止。虽说后来由于行刺事件，龙应扬身份暴光，但行铁令换个人在台面上控，依旧好用。直到现在，赤王与九渊终于成为彻底对立的两方。不过，铁矿已经证实无误，现在帝都再来干预，晚了。

    “哦。”我吐出了一个字，然后，便再没有想说的了。

    “战争一旦打起，伤亡必定惨重。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不需要你为我研制控魂散。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救死扶伤，也算尽了你作为医者的本职。”九渊说了长长的一段话。

    他，是在挽留我么？

    “不是还有夜阑么？”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打起仗来，夜阑又怎么有时间来当军医。况且，方承影也是我们要防范的人之一，所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九渊傲慢地说。

    “你是在恳求我吗？”我一扫之前对九渊的怨气，扬着头对他说。当然，主要是因为塔娜明天就要滚回国，我眼不见，心不烦。虽然还有一个明敏，但总的来说，我不是太讨厌她。所以，我心情极好。

    九渊看着我，半晌，才吐出一句：“那你以为，我在你房间发布作战计划，为的是什么？”

    哈哈，他，终于向我低头了，虽然，没有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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