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清水郎 - 第二十八章 时云

    慕清站在门前轻叩手环，不一会儿，门便被开启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伸了出来。

    “找谁啊？主子不在。”一个年约十六的门卫滴溜着双眼望着慕清，有着警惕也有着好奇。

    慕清见状心中略有诧异，青芜青峋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来当门卫，不由摇头。

    那小门卫看面前之人半天不答话，然后又是摇头，失了耐心，缩回头，准备关门。

    “哎，等等，你是门卫吗？你的待客之道都是如此？”见他居然要把这何府的主人关在门外，慕清赶紧言道。

    那门卫动作一滞，复又伸出头来：“自然不是了，只不过何府的主子是刚刚搬至此，府内还乱着呢，而且现下主子也不在，不好接待客人。”

    听到此话，慕清才点头，还算有些伶俐。

    “那你可知你主子名讳？”慕清问。

    “自然是知晓。”门卫点头，但见慕清像是要套他话似的，眼里又带了些警惕。

    “那你又可知你主子相貌？”慕清继续问。

    门卫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只是越发警惕、迷惑地看着慕清。

    慕清暗笑，还算那小子有点机警和头脑，不然若是一股子全讲了出来，那她立刻就把他给炒鱿鱼了。

    “你应该是今日才正式上任的吧？是青芜还是青峋找来你的？没见过我的相貌没事，不过现在算是见过了吧。”慕清很满意地看着门卫的两眼越瞪越大。

    “何……何……主子。”小门卫结结巴巴地呈呆滞状，他刚刚拒之门外的竟是他的主子？！

    “何主子？难不成你还有其他主子？”看着他那搞笑的表情，佯怒道。

    “没……没！”小门卫吓得急忙摆手，一脸惶恐。

    “和青芜青峋一样，叫主子便可。”慕清安稳地拍拍他的肩，却让小门卫浑身颤了颤，差点没倒在地上。

    “无需紧张，你叫什么名字？可否认字？”慕清温和地浅笑，一般这种笑容都十分具有杀伤力，撤了别人的心防。

    “我……小人名叫时云，幼时曾学过一些。”小门卫时云低着头道。

    “在我面前自称‘我’便可。还有你也不必再做门卫了，我……”还没说完，慕清就见时云跪在地上，慕清皱眉，但想了想刚刚所说的话，便也了然，又是个没耐心的小孩。

    跪在地上后，时云便不断磕头，嘴中还带着哭腔喊道：“求主子不要赶走时云，时云错了，时云很能干的，什么都能干的！”

    “起来。”脸上虽还挂着平日里熟悉的浅笑，慕清的声音却已转冷。

    时云没起身，只是抬起头来，白净稚嫩的小脸上挂满着泪痕，额头红肿充着血丝，眼神期盼地望慕清：“求主子留下时云吧，时云……时云需要这份工。”

    “起来。”清冷的声音中已然带了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时云被她的声音吓得一愣，不过还算机灵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俯首立在慕清面前，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听别人说话时，不要去打断别人，更不要断章取义，自以为是，会错了别人的意都不知道。”说话间，时云已惊讶地抬起了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见他抬起头，慕清笑了笑：“原本看你还算机灵，就想让你跟在我后面做个书童什么的。”时云那依旧挂着泪痕的小脸上露出了期盼和喜悦，一双灵动的眸子睁得圆亮。

    “不过，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你还不够格。”这句话说完，时云的脸顿时消沉了下去。

    见此，慕清勾起嘴角：“继续做着你的门卫，何时你有足够的能力了，何时我便再会来考核你。你的经历太少了，门卫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你的职位。”

    虽然依旧有些失落，但时云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坚定：“我知道，谢主子！”

    慕清微笑着对他点点头，不再言语，越过了他便向府内走去。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这是慕清第三次走入这座已属于她的府邸，但次次她都忍不住感叹：有钱真好。

    蜿蜒的阡陌小道，古老的藤萝，盘曲嶙峋的枝干，姹紫嫣红的春花，重峦叠嶂的假山，碧绿澈底的池沼；平冈远山，松林草坪，竹坞曲水，亭台轩阁，高低错落的建筑，幽长曲折的回廊，美轮美奂，致华丽，可以说是仿若仙境。

    清水园是慕清圈定下的住所，毗邻府中的唯一的一曲池水。对于这池活水，慕清也新赋了个名字：落池。

    去往清水园，远远的见着一群人于园门口来来回回地走动。走进一看，慕清才发现原来是些仆人在搬移一些废弃的物件，一个身着青灰男装的瘦小男子正背对着她指挥这群仆人——

    “对对对，这也搬走！”

    “哎呀，小心一点，这些个完整的可以卖，坏了的也还可以放到厨房当柴烧呢！”

    “扑哧”慕清听了忍不住一笑，“青芜，你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吧？”

    那穿着青灰男装的瘦小人影转过身来，溢着笑容的清秀小脸上被抹了几道灰，见着慕清来了，立刻小跑来到她跟前：“主子回来了？”

    慕清淡笑着“嗯“了一声。

    “主子这你可说的不对了，积水成渊，聚沙成塔，这财富便是如此积累而来的，这点主子以前不也曾讲过？”青芜一脸严肃地对着慕清开始说教，“再加之，我们的积蓄在整修府邸，购买仆从上就已用掉了，虽是有着皇帝的赏赐，但也不够。仆从加起来也才二十个不到，能做个高级菜的厨子也找不到，所以呀，我们得省着点花。能占到便宜的我青芜就决不能放过！所谓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慕清嘴角微抽：“好了，别杀了。说说，你怎么换上了这身衣服。”说着抖了抖青芜身上那件宽大破旧的青灰色男装。

    “嘿嘿，穿这身，干活方便嘛。”青芜笑笑，继而眼神贼贼道，“再者，换身男装才好完成主子交给我的任务啊。”

    慕清一挑眉：“都打听到了？”

    “差不多。”

    “很好！”慕清点头，往清水园内走去，“到园内去，边走边说。”

    青芜找了个能干的人将这群仆从领去别处打扫，便和慕清一起进了园子，嘴里也开始将自己所打听到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今日一早，青芜便按慕清所要求的那样，到长安城中最繁杂的街道、茶馆、面摊、集市等一类地方蹲了一整天，发挥其强大的拉呱能力，把这个京城里明面上的以及暗地里的八卦都抠个干干净净。

    在青芜略有些混乱的陈述中，慕清对于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白明远是御史台的长官御史大夫，而昨日遇见的那位老者便是其父礼部尚书白笠，据说父子间关系很是不好，这点慕清倒是亲眼见着了。而原因似乎是因白明远总流连教坊花楼，风liu成，并且屡教不改，才使得二者间关系僵化。但也有人说是因其大儿子白望云甚是优秀却又英年早逝，白笠只得把希望寄托于二儿子身上，可见其不如大儿子争气，既是失望又是愤怒。

    而其头号对头太常卿萧易，那个狡若狐狸的男子，来头就不小了。其母乃定安公主，其父正三品太史监。至于二人是如何杠上的就不得而知了，依慕清的感觉两人更像是喜欢互相拆台的死党，若要说是对头，看看他们间的互动，哪有对头是这般的？

    至于二号对头小正太南阳王李子承，则如白明远介绍的无差，少不更事，甚是顽皮。据言二者最初的相遇起源于白明远一日偶然兴起的出游，还不曾认得小南阳王的白明远见一十二、三岁的锦衣小孩上马动作十分流畅，便随口感叹一句：“哟，这短胳膊短腿的小毛孩还挺利落的。”，从此噩梦来临，所谓祸从口出便是如此吧。

    除了作为她新哥们白明远的家世调查，对于品衔下降却任为宰相的王凝，慕清也有了一定了解，具体是如何还得等她真正进入朝堂后再说。

    不过，王凝么？

    哼，慕清嘴角勾出一丝冰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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