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天下 - 第九十六章 非鸿之死
炽热的夜晚,夏天相当怀念在东国的那夜凉似水的夜晚。忍受不了房屋里的闷热,她早就命人将床铺搬到窗口旁边了,如此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在窗口哀嚎,“热死了~~”
海九溟的房间就在夏天的上方,听到她的声音,他不知为何想起非天在消散前所说的话。他不是不信的,但是这世上真的有超越生死的人存在么?否则的话,非天为何会说东方天是生死循环的例外?如果东方天没死,她又在哪?这点海九溟很清楚,东方天的尸体是他亲手埋葬在海中天最高的山岭上的。身体化为尘土,灵魂又归何方?开门的响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有些不悦瑶姬打断他的遐想。
瑶姬背手将门闭上,走带海九溟面前摘下面纱,跟他对视,有些强迫的味道,“对你来说,我真的是你对付卫修的工具么?”
海九溟扯起嘴角,“不愿意的话,你大可以回去。”
“都到了这地步了!”瑶姬抓住他的手,“我什么都给你了,甚至,我从没有想过孤注一掷……背叛他的后果,但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只想知道,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在长久的不被需要的状态下,人们都是渴望依靠的。
“你想是什么,那就是什么。”海九溟的声音魅惑极了,隐隐约约,他听到了窗外呕吐的声音。
不是夏天愿意偷听,实在是他们两方离窗口都太近了。所以上面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她想到了曾经的广告词,不由自主就模仿者念了出来,“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优乐美啊,啊?原来我是茶!?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强力破坏的声音,她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着来人招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她现在可只穿了背心和小短裤啊。
海九溟还有些自觉,主动转身背对着她。同样身为女的瑶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两三步冲上前问道,“你到底是谁?”
夏天一边穿衣服,一边撅着嘴,摇头说,“这个问题太难了,换一个简单的。”说着,她开始提裤子,并冲着海九溟伸着脖子道,“你别回头哦,我还没穿好。”
“骗子!”瑶姬上下打量着她,始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号人物。
听了瑶姬的话,海九溟才意识到他的这种状态有多么可笑,想他识女人无数,还在乎这点礼节么?于是他便转回身,可就在一刹那,夏天又把提上的裤子给扒了下来,暴露了她雪白的大腿和若隐若现的幽处。他狠狠地一咬牙,又背过身去,明明知道她是存心耍他玩,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能怎么样呢。
“海九溟,你为什么不杀了她?还是你要告诉我,她对你没有一点威胁存在?”瑶姬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此刻她的心好乱,也好怕。做过太多背叛的事,背叛过太多的人,已经让她觉得草木皆兵了。
“什么啊,”夏天淡淡的说,“你最憎恨的人死了,我还以为你会十分痛快呢。参加她的葬礼的感觉怎么样?”她仰望残月,神情落寞,“应该没有那么开心吧,你是不是害怕会出现第二个她?”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瑶姬抱着头大喊,此刻她的模样不再是那么美丽了,却是带着一点狰狞。
“没人跟你抢,无论是东西,还是男人。”夏天看了一眼海九溟,继而将视线重新放在瑶姬身上,“因为我从没有爱过那些。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别以为你能逃出卫修的手掌心。”
听到最后一句话,瑶姬几乎要崩溃了,她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她背叛了卫修。她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有准备承受后果的自觉,在脑海里挣扎在两个男人中间。二者只能取一,她到底要如何选择?突然之间,卫修的面孔变得清晰无比,只见亲吻过她无数遍的薄唇掀动着。在痛疼欲裂中,瑶姬还是听清了他的话语,“杀死他……然后,自己也去死吧。”
瑶姬不知从哪拔出一把匕首,径直向海九溟的背部刺去。常年习武经验,他又怎会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一转身,一反手,便将瑶姬制服了。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被卫修催眠了,”夏天似乎早料如此,“祝你好运。”
等到海九溟再次抬头的时候,夏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口边了。早已听到动静的穆海,早就驾着马车准备在夏天的窗下。迎着烈风,夏天和穆海一同坐在车夫的位置,滚烫的风吹在脸颊几乎将人灼痛。
“好热——”夏天抱怨着,“好痛——”
穆海以为她说错话了,准备笑她的时候,却看见她的右手抱着左肩,但是那里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怎么了?”
夏天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疼痛只有一阵,现在已经找不到疼痛的源头了,对这,她也相当茫然,“不知道。”
就算没有夏天的吩咐,穆海也知道他们的下一站在哪。但是离出城还有一大段距离,在夜间散着蒸汽的街道中央迎面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终于摔倒。穆海赶忙停住车,否则整辆车就要从地上的女子身上压过去了。
夏天下车扶起了地上的人,看清她的脸孔,吃了一惊,“唐果,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果累的气喘吁吁,身上布满了血迹,脸上也溅了一片,在她晕倒之前,只说了四个字,“湖心小筑……”
那个地方,夏天只去过一次。就算不记得路,但是看情况是刻不容缓的,夏天赶忙将唐果搬上车,指挥穆海往湖心小筑赶去了。在车上,夏天检查了唐果的身体,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是她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一个人流这么多血,命堪忧啊!
湖心小筑已不是夏天当初见到的那样,除了湖心中央的房子,周围又加盖了几间房屋。夏天以为是自己记错路了,但是当她听到小筑内传来的银翘的悲痛的哭喊,她便知道这里便是目的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天顾不得车上躺着的唐果,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将木桥踩得咯吱响。越接近小筑,血的味道越浓厚,而银翘的声音也越清晰。一室赫然的血,血泊中躺着三个人,银翘跪伏在人事不省的临风的身边,除了哭,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另一个倒下的大人便是冷君莫,他的左手还攥着武器。非鸿小小的身子就如浮絮一样虚弱,一身的血污将他的小脸映的十分苍白,已经看不出生命的迹象了。
夏天慌忙给这三个人把了脉,两个大人都活着,可怜非鸿夭折了,身上最致命的地方,便是斜在口的剑伤,那痕迹和君莫手中的剑锋是吻合的。君莫身上,除了颈上的一处淤痕,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而临风就不同了,他的肩上有三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皮外翻,看似是某种野兽抓的。伤势虽重,但没有命之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整个屋子就像是被血水洗过一样,触目惊心,夏天原本对血迹很过敏,让她置身其中还能保持相当的冷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今天那个把我们带回来的男人……”
“是栖凤……哦,不,是螭曈把他们伤了?”夏天不敢相信他会做这么过分的事,而且死伤的人都曾是海家的人,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银翘泣不成声,让夏天等的有些不耐烦,于是她低吼道,“别哭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银翘被吓住了,最后还是磕磕巴巴的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鸿的爷爷把我们带回来之后,才知道君莫和果果也在这里。方才——”这出悲剧对她来说,就像是上一秒发生的,她仍未能从可怖的场景中挣脱出来,“临风让先生瞧病,君莫从果果那里知道我们也来了,便来看我们,可君莫刚进来,不知怎的,他跟临风两人都疯了似的刺杀先生,先生没有防备。非鸿……”她看着那具安详的身体,泪水更汹涌了,“非鸿跳到先生背后,为他挡下了那一剑。临风……临风竟然拔出匕首刺进了先生的口,之后的事发生的太快了……等一切平静下来,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先生也不见了。”
夏天查看临风的伤口,只见他的心脏附近有一阵小小的鼓动,但她直觉,那不是心脏的跳动。她试探着触那个跳动的地方,触手很坚硬,“这是什么?”她像是受到了启发,转身扒开君莫的衣服,同样的地方也是相同的情况。“准备针线。”夏天决定一探究竟,可看银翘失神的模样,她不由的咆哮起来,“去给我拿针线来!”
“我不知道……”
夏天本不给她反驳的余地,“那就去找知道的人!”
当银翘重新回到小筑的时候,是跟唐果一起,穆海随后。看了一室的惨象,穆海的心神动了动,但更快的冷静下来,单膝撑在夏天身边问道,“我能做什么?”
“去里把天慈叫起来!”说着夏天就已经拔出匕首,沿着手指覆盖的方向,首先将临风开膛破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所有人站立不住,“原来他们就是这么控制海家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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