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缄默 - 第八章 攻心为上

    一辆白色越野车在c市中心医院的公共停车场上停了下来，几乎在车体刚刚停稳的一瞬间，副驾驶的车门便被猛力推开，一个年轻女孩用手捂着嘴巴，脸色苍白的冲了出来，狼狈的直奔楼门，消失在拥挤的人流里。

    蓄着随中长发的高大男人不慌不忙的从车里走出来，一脸平静的锁车，慢慢朝楼门口走过去，仿佛刚刚从他车里跳出来的那个姑娘的异样与他毫无关系，而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身后，一个中年女人对身边的同伴撇撇嘴：“瞧见没，男人都一个德行！没到手之前就甜言蜜语，宝贝到不行，便宜占到了就不珍惜！”

    “是啊，看那女的还挺年轻，啧啧啧，又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小女孩呐！”

    唐果捂着嘴巴冲进一楼最近的一个厕所，推开隔间蹲在马桶边干呕了半天，除了几口酸水之外，什么也没吐出来，胃里依旧如同开着搅拌机一样的翻江倒海，难受极了，她喘着气，站起身来冲水走出隔间，到洗手池边用凉水拍拍脸颊，冰凉的感觉让她总算觉得好过了一些些。

    一转头，她发现一旁的洗手池前站着一个大娘，正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唐果忙对她也挤了个笑脸。

    “什么也没吐出来吧？”

    “啊？”唐果一愣，心说这大娘还真是有够八卦，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留意的这么仔细，心里犯嘀咕，脸上却也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好歹对方也是关心自己，她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家教不好，不识好歹，随即点了点头。

    “唉，都是这个样子的啦，这段时间恐怕有你受的，如果运气好，或许过几个月会好一点！”大娘一边打量着唐果一边大发感慨：“要不怎么说女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呢！”

    听她这么一说，唐果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抽筋了：“大娘，你误会了，我是晕车，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大娘不以为然的笑笑：“你年纪小，不好意思承认也是正常的，我是过来人，是不是那么回事儿，逃不过我眼睛的！外头大厅里头等着的那个男的是孩子的爸爸不？你们这次来是要拿掉还是留着？不过小姑娘啊，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年纪又那么小，你得听大娘一句话，能留就留着吧，那种手术伤身呐！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男人才不会……”

    “你真的误会了，我哪里像是孕妇呀？”唐果欲哭无泪的瞄一眼镜子，脸色是苍白了些，可好歹也还有几分稚气未脱，现在被人说像孕妇，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么？

    “小姑娘，别不听老人言，身体是自己的，人呐，得对自己负责！”大娘见唐果如此的“不虚心”，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眼神里有些责怪之意。

    唐果几乎是铁青着脸色从厕所里逃出来的，冲到大厅里，看到等在那里的秦苍，脑海中又想起刚刚那位好心大娘的自说自话，脸上又是一阵红白交替。

    “不好意思，让你在这里等……你刚刚没有听到有什么人说些奇怪的话吧……？”唐果咬了半天嘴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指的什么？”秦苍睨她一眼，把在手里提了半天的冰镇可乐递给唐果：“关于你是我年少无知的小情人，怀了我的孩子，却被我这个冷血负心汉带到医院来堕。胎这种？”

    唐果一口冰爽的可乐还没有来得及咽下肚，就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她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擦拭，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秦苍，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晕车？”这一次唐果不知道该说什么，秦苍倒是有话要说。

    唐果点头。

    “为什么不早说？”

    “你不是说我再开口就送我局里么……”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这句话的？”

    “你明明就说，如果再啰嗦……”唐果突然收声，冲秦苍咧嘴干笑两声，扭开手里的可乐瓶：“不好意思，我理解错误……呃……谢谢你的可乐！”

    “现在舒服些了么？”

    “嗯，喝过冷饮好多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继续被人当成你的什么人。”

    “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倒霉。”唐果小声咕哝一句，说完又心虚的怕被秦苍听到，连忙几步追上他的脚步，走在前头充当领路人。

    “你的计划是什么？”秦苍突然在身后发问。

    唐果这一次有所准备，没有被他问住，不过介于秦苍在她心目中的不良印象，她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用谨慎的口吻说：“我打算先探探那些医务人员的口气和态度，看看是不是他们也和赵法医一样，觉得这里面存在疑点，另外，齐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希望能够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答案，不然的话，周家和齐姗有私人恩怨在里头，他们相互的评价都不可能有多客观。”

    “然后呢？”

    “然后自然就是想办法从替周宝做司法鉴定的医生那里寻找突破口啦！”

    “如果医生确实有所隐瞒，你打算怎么让对方同意推翻之前的鉴定结果？”

    “如果真的另有隐情，那他们有义务重新作出鉴定啊！司法鉴定结果是有法律效力的，弄虚作假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不信他们会拿自己的事业前途开玩笑！”唐果觉得秦苍问的问题很傻。

    而秦苍接下来的话就像一针，只轻轻戳了一下，唐果的信心气球就噗的化为乌有：“鉴定结果已经做出，周家人没有异议，更不愿意对孩子进行解剖，请问，你要如何证明院方的鉴定有伪？”

    唐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那他们要是执意不承认鉴定结果存在疑点的话，我该怎么办？”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重现经典喜剧片里头拿着前朝的尚方宝剑来斩当朝谗臣的桥段，自以为最具杀伤力的锋利宝剑，拔出来却成了一条臭烘烘的咸鱼。

    秦苍早就料到以这小姑娘的直子，搞不好会跑去给人家大谈法律责任，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吐出四个字：“攻心为上。”

    “怎么攻？”

    “自己想。”

    唐果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又重新黯淡起来，不过这一次，她心里多了一点点底气。

    如果自己真的束手无策，估计秦苍还是会出手相助的吧？毕竟刚刚他不就及时的找到了她的误区，给她指了一个更明智的方向么！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靠自己比较把握，不要对这怪人寄予太大的期望。

    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嘛！

    唐果打定主意之后，一马当先的朝齐姗之前工作过的内科疗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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