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缄默 - 第三章 接受委托
见赵法医态度如此谨慎,秦苍自然不好像对唐果那个莽撞丫头一样,于是耐下心来听他把蹊跷之处说个清楚。
赵法医看秦苍等着自己的下文,便具体讲起当日的发现:“那天在现场,我也只是对周宝的尸体进行了一下初步的检查,首先,孩子体表没有明显的伤痕,并且颈骨有骨折的现象,但是因为没有机会进行进一步的具体检查,我不清楚颈椎骨折的程度到底有多严重,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周宝已经死亡超过12个小时了。正常来讲,单纯颈椎部骨折可能导致死亡,只是不会那么快,毕竟从周家报警,到我们发现周宝的尸体,中间间隔不超过24小时,所以中心医院方面的鉴定结果说孩子存在颅底骨折,因抢救不及时而丧生,这倒比较说得通。”
“那么,其次呢?”秦苍眉头微皱,他不懂医学上的问题,但是对基本的逻辑还是没问题的,刚刚赵法医说的那个“首先”,并没有什么疑点存在,那么能让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也和唐果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必然是接下来的问题。
“其次,既然周宝是死于颅底骨折,我所见到的尸体却非常干爽,除了周宝面部表情略显痛苦外,没有任何其他迹象!”赵法医说到关键问题,因情绪变化而声调微微上扬,满怀期待的看着秦苍。
“可以具体说一下么?”
“哦,对,你不是搞医的,当然不懂!”赵法医一时忘了对方不是刑警,也不是从事医学工作的人,连忙进一步解释说明:“从临床表现上来说,正常情况下人从高处落下,造成了颅底骨折,除了骨折本身,身体上还会有其他一些现象出现,比如面部出现眼周围呈现青紫色,状似熊猫眼,还有耳朵、鼻子里会有少量状似清涕的脑脊流出,这是比较常见的两种反应,或者因为颅底骨折的位置不同,从耳、鼻甚至眼睛里流出来的也有可能是血,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在周宝的尸体上头都没有被发现!”
“所以你怀疑这个孩子实际上并不是失足摔死的?”秦苍明白了赵法医的潜台词:“而是在从高处摔落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我只能够这样猜测,因为没有对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我不敢妄下结论,”赵法医的回答很谨慎:“我只能说,医院方面的鉴定结果与我所看到的现象存在矛盾,那么造成周宝死亡的原因也就值得推敲一下了。”
显然,赵法医从科学角度推出的疑点比唐果刚刚所说的“母亲的直觉”更有说服力,秦苍没有再说什么,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帮帮我们吧!”唐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不愿帮忙,连忙开口恳求:“不对,不是帮我们,是帮帮周宝的妈妈吧!你都没见她那天来找我们的时候哭的多肝肠寸断!那是她的亲儿子,天底下最疼孩子最爱孩子的就莫过于母亲了!”
秦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便再没了反应。
这个男人还真是冷血外加铁石心肠,自己在这里动之以情,他不动容也就罢了,刚刚嘴角那一挑,分明是嘲讽。
唐果心里忍不住咕哝,既然动之以情这一条路行不通,那晓之以理总可以了吧!
“那好,咱先不提母子情深这一段,单说这个孩子!他才8岁而已!原本正是享受幸福童年的时候,现在却连命都没有了!如果他真的是遭人绑架,在试图逃脱的时候失足摔死,那我们全力缉拿绑匪,也算是对孩子有个交代,可是万一事实真相并非如此呢?如果赵法医发现的那些疑点都能够成立,事情背后另有原因,小周宝是被人害死的,那我们就这么草草结案,又怎么对得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唐果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眼巴巴的瞧着秦苍,感动、说服这两条路她都已经试过了,帮与不帮,现在只能等这个怪男人自己做决定。
“我要做的是什么?”秦苍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唐果满怀期待的热烈眼神渐渐开始降温的时候,突然开口问。
“帮我!帮我们!”唐果一看有门儿,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秦苍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气:“怎么帮?”
“哦哦!你说的是这个!”唐果恍然大悟:“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争取一个机会!”
“说服周宝的家人,让他们同意对孩子进行解剖检查?”
唐果连忙点头。
“好吧,我可以试一试。”秦苍话一出口,看到唐果已经一脸雀跃,忙补充一句:“成与不成,我不能保证!”
“一定没问题!佳一姐说你很,那就一定不会错!”唐果一扫之前的忐忑和焦躁,笑呵呵的拍拍秦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些嘛!”
秦苍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不知是该称其为单纯还是单蠢的姑娘,起身向赵法医道了再见,边朝外走,边交代唐果:“我受人之托,答应帮你一回,不管成功与否,之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安啦安啦!我有分寸!”唐果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乐颠颠儿的跟在后面。
秦苍瞥她一眼,再不开口,径自走在前头,唐果三步并作两步才能勉强追上他的步法,临走还不忘回头对赵法医俏皮的敬个礼:“赵法医,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赵法医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起身来到窗边,看着从楼里走出来的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他着下巴,喃喃自语:“看来我这个法医办公室还是个宝地!之前那一对现在已经修成正果了,不知道这一对会怎样啊!”
走在大太阳底下的唐果,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紧走两步追上秦苍的脚步:“那咱们现在就去周家么?”
“不要问没有意义的问题。”
真是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家伙!唐果对着秦苍的背影撇撇嘴。
但愿这个榆木疙瘩能够不负所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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