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成凰 - 065 背后的视线

    心中一惊，洛羽不知道自己何时、怎样被发现的。然而听着对方的语气，自己定然已经被抓了现行。

    其实在玖出言的一瞬间，洛羽产生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逃跑的打算。然而转念一想，对方并没有高声招来巡夜的守卫，也许他并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吧。若是逃跑，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心念电转之下，洛羽干脆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转身抱拳道：“深夜造访，万方海涵。”虽然她面上已经是恢复了镇定，然而却仍旧站在门外，不敢擅自入内。

    似是察觉到洛羽心中所思，玖温声道：“你进来吧。”

    “是！”得到院落主人的首肯，洛羽这才再次施礼，才小心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这对于她那瘦小的身子很是费力。

    推门而入，洛羽发现这院落虽然地处偏僻，然而却十分宽敞。四处绿树环绕，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动静结合，各成景色。

    由于这里是后院，所以对于屋前的景色不甚清晰。然而借由月光隐约看去，那交错斑驳的，应该是竹子吧。

    这院落的格局真是怪异……心中嘀咕一声，洛羽来到了玖的面前。此时他正坐在树下的一处石凳上，而刚才吹奏出优美乐章的竹笛，便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玖似乎是扫了洛羽一眼，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随意地道：“你坐吧。”他的笑容仍旧温和，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种孤高的气势，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然而，对于来自向来缺少尊卑观念的二十一世纪的洛羽来说，她只是感觉这少年气质出众而已。

    偷听了半天，洛羽早就累了。闻言，她立即道谢，高兴地大咧咧坐了下来。然而在她落座的一瞬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少年眼神当中划过一抹莫测之意。

    虽然白天已然见过，然而此时这白衣少年给人的感觉却是略有不同。

    月光淡然，氤氲的眼前之人的线条有些模糊，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融化在空气当中一般。而随意搁置在石桌上那只修长优美的手，在青灰色的背景映衬之下更显得莹白如玉。

    虽然这只手很美，然而，洛羽却对旁边的另一样东西更感兴趣。那是一盘做工致的点心，正在勾着她肚子里的五脏神蠢蠢欲动——这也难怪，晚上只吃了半个馒头的她，现在会饿也属正常的。

    玖轻笑一声，将那一盘点心向前一推道：“若是腹中饥饿，便请用吧。”

    虽然此时洛羽腹中空空，急需补充能量，然而还是记得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可谓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且还疑似是那个恋童癖变态（荀子陌）的男宠，难道这个人……他也有恋童癖？！

    想到这里，洛羽小心地将送到嘴边的点心放了回去，低声道：“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点心我不能这样吃了。”

    “这么说，若是你‘建功’便可‘受禄’喽？”

    “我……我可以选择‘不建功不受禄’么？”洛羽小心翼翼地问道。开玩笑，要是眼前这人让自己干一些什么违反王府规定的事情怎么办啊？大不了饿肚子，为了这么一盘子点心去冒未知的风险，太不划算了！

    玖温和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些揶揄之色，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小小年纪倒是戒心不小。不过我让你吃这点心并无他意，只是，”他意有所指地指向洛羽的腹部，“你的五脏神对我十分不满罢了。”

    “咕咕咕……”就在洛羽打算出言辩驳的时候，她的肚子非常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这使得洛羽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让自己钻进去。她无力地趴到桌子上闷闷地咕哝：“这肚子怎么总是和我作对啊~~~”

    算了，反正丢人不差多一回，而且眼前这少年的确没有谋害自己的动机。想到这里，洛羽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拿起点心便吃了起来。

    这些点心种类繁多各具特色，然而同样美可口。虽然腹内愈发强烈的饥饿感让洛羽恨不得吞下一头大象，然而陌生人——更何况是美男——面前，她还想尽量保持形象。

    好在洛羽虽然是大大咧咧的子，然而该学的礼仪却是一点不少。用她那顽童老爸的话来讲：礼仪什么的是给别人看的，虽然平时不必遵守，但是关键时刻必须拿得出手。

    因此洛羽在小的时候曾经接受过相当漫长严苛的礼仪训练，这也是后来她虽然经常做出一些随意而又懒懒踏踏毫无气质的行为，却并不让人感到邋遢或是反感的原因——内在的气质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现在，洛羽一反痞气的行为细嚼慢咽地优雅进食，动作是足可以媲美大家闺秀，呃，应该说是富家公子。

    “味道如何？”玖体贴地将那点心推进一点，然而却没有提出是否多拿一盘的问题。这样，很好地避免了洛羽的尴尬。

    “每一样都很美味。”洛羽点头，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地顿了一顿，指着剩下的点心问道，“我可以将它们打包……呃，我是说将它们带走么？”

    “当然可以。”玖仍旧温和地笑着，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或是惊讶的神色，只是转身进入屋内替她拿来了油纸。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除却油纸，还拿了另外一些点心。细看之下，那几种恰巧是方才她吃的较多，比较偏爱的种类。

    这少年竟是如此观察入微而又温柔体贴之人呢！微微的暖意渗入心中，洛羽不禁扬起一个笑容道：“今日十分感谢。”

    “只是些许点心，不妨事。”玖摆摆手，手指灵巧翻飞，片刻之后，那些点心已经被整齐地包装完毕，甚至注意到了不同种类做出标记便于区分。

    将这些纸包交给洛羽，玖笑道：“现在毕竟是宵禁时刻，今后还是莫要随处乱跑，否则……”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洛羽，“把你赶出去，不是麻烦了么？”

    一瞬间，洛羽感到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然而太过快速，未能抓住。怔愣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发呆，于是慌忙道：“洛羽明白，多谢公子。”深深一礼之后，洛羽循着来时的路线小心地离开了。

    然而，洛羽的身影消失后，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转身坐了下来。片刻之后，一道贵气逼人的身影从暗处鬼魅一般地闪了出来，慵懒道：“看来这名唤洛羽的小子不是那么简单呢。”出言的正是这府邸的主人，宁侯荀子陌。

    他慢慢踱步道玖对面的位置坐下，一手支着自己的脸颊，另一手则是随意把玩着玖搁置石桌上的竹笛，漫不经心地问到：“阿玖，对于这小子，你怎么看？”

    “回殿下，此人不似寻常孩童直率天真，然而也不似于权术之人。有防人之心，然而作风又不失大气磊落。态度不卑不亢，却时时于无意间显露鄙的一面。”玖恭谨作答，然而语气却是稀松平常，并没有什么谨慎恭敬的态度。

    “哼，所有人中只有此人籍贯不明，资料不详，仿佛凭空蹦出来的，甚至连我的人手都查不出个所以然，”荀子陌的声音听上去仍是慵懒，却透出些微的冷意，“依你看来，这小子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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