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诱惑 - 第五章 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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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他含着玉妃递到嘴里的葡萄,语气有些含混不清,如情到极至时的依哝软语,听得我又心狂跳起来。

    他却未答荣婷之话,反转向我:“锦妃,可惜你不会骑马,如若不然,朕也叫人制一身象她们一样的锦织马服给你,与朕一起击掬,也可与朕同乘一匹马……”

    他带了磁的声音从唇齿间溢了出来,尾音廖廖,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半垂的眼中看清了别样的意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用清澈之极的目光说出那样的隐秽之事?刚刚平付的心便又开始狂跳……与他同乘一匹马?我可以猜想,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藏在袖内的指甲又刺进了掌心,唯只有这样,才让我稍压下心中的惶恐。

    对夏侯烨的冷淡,荣婷却滞了滞,在一旁笑道:“皇上,您不是不知道锦妹妹不会骑马?您还故意逗她?”

    “就是,您看锦妹妹的脸都发白了。”玉妃却也笑道。

    夏侯烨这才醒悟过来,转头向我:“噢,朕玩得兴起,倒将这事给忘了,锦儿是西夷人,西夷极目之处皆是草原,锦儿却不会骑马,倒真是奇事一件。”

    荣婷道:“锦妹妹身处深,是为金枝玉叶,不会骑也莫可厚非,臣妾就不同了,是劳碌命,只得什么都学。”

    她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在一再向人宣告,我身为西夷公主又怎么样?离了西夷皇,褪下那层公主的光环,便一文不值。

    她的话,却未引起华妃玉妃的应和,两人不约而同地垂首,我看清了她们眼里一闪而逝的鄙夷,我暗暗想,荣婷,你做得好,将原本压抑的嚣张全都暴露,使我们两位从西夷来的妃子在旁人眼里不屑一顾。

    也许你是无心,但却恰恰帮了我。

    在防备森严的中朝皇,唯有这样,才能让我找到挈机。

    我脸上却现了愧色,低声道:“荣姐姐一向比臣妾聪明。”

    我的示弱,让华妃再也不能掩饰脸上了轻视,她原出自于南越水乡,有一身武艺,是南越长公主,在夏侯烨领兵破关之时曾率兵抵死阻挡,可却终眩于夏侯烨的神采,居然阵前叛变,开城约敌,听闻她十多岁的弟弟,未来的南越太子被南越一帮忠臣护着逃跑,被华妃率兵追赶,后投水而亡。同为公主,她可指挥千军万马抵抗外侮,从而取得夏侯烨心中一席之地,可我,却是苟颜残喘,反而要对昔日的伴读垂首,怎会让她不鄙夷至极?

    我的恭顺软弱,让他们无趣之极,便没人再理我,略做休息之后,便纵身上马,几人又在碧草广地上驰骋。

    他们的欢笑仿佛从天边传了过来,穿过重重空气,传入我的耳中,他们终不再注意我了,我放松了脸上的表情,任阳光进我的眼内,冷漠地看着在碧草之上驰骋的几人。

    在马球杆的击打之下,彩球不时跃起滚动,从这头跳向那头,夏侯烨每一次的击杆,都换来了她们的赞美惊叹,使场上气氛更浓,笑声更灿。

    夕阳斜照,将珠门的影子投于草地之上,已是申时了吧?我暗暗想。

    女拿过桌上的丝帕递于我的手上,我仔细将指尖抹干净了,才眯眼向场里望去,只见夏侯烨挥杆,彩球忽地飞起,在半空之中滑过,向球门冲了过去。

    荣婷从斜刺里纵马上前,拦住了彩球,向夏侯烨嫣然一笑:“皇上,看看是你的飞龙入洞厉害,还是臣妾的龙祥凤舞厉害。”

    她一挥杆,挑起了球,那球却不向球门处冲,反倒直落在她的肩头,如有灵般由左臂绕肩而过,滚到右臂,一震手臂,彩球便跳了起来,落在她的前……此时她骑的那匹马并未停止奔腾,她腰肢在贴身衣靠之下灵活之极的转动,整个人如已与马匹成为一体,她的绝技,换来了夏侯烨的大声喝彩:“如此,才算得上草原女儿。”

    她一向要强,原本骑术又好,想必练这样的绝技,让她下了不少功夫吧?就如以前一样?为了不让公主的光环掩盖她的,每晚夜读至**鸣?

    听到夏侯烨的赞赏,她一声娇笑,那球便在她手臂上旋转更甚,手臂一振,球自下而上弹起,她忽地一斜肩,钻进了马腹,原是从左边钻进,却从右边钻了出来,马依旧在向前奔驰,等她重坐于马背之上时,那球却是恰好停在了她的手臂之上,此等绝技,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连一向轻视的华妃也娇声赞了一句好。

    玉妃更道:“荣妹妹还有此等绝技,我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略微的腥味,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向场内望过去,荣婷依旧在纵马奔驰,她已换上了一件浅黄色的双襟竖领褙子,刚刚的运动让她脸上染了红色,有如均匀地涂上了一层胭脂,而那褙子的颜子,使她的容颜衬得更为娇艳夺目。

    却也遮挡不住她背后缓缓渗出来的红色体。

    不光我看见了,她们也看见了。

    玉妃骑马在她背后,第一个发出声音:“荣妹妹,你背后怎么啦?”

    她的尖叫将所有人的目光皆转向了荣婷的背,华妃道:“天啊,荣妹妹,你背上流血了。”

    荣婷这时才从兴奋之中醒悟过来,拉住马缰,茫然回首:“怎么啦?”

    此时,她才终于感觉到背部的刺痛,脸上现了痛苦之色,在马上反手挠背,恐感觉到了指尖的濡湿,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将沾了鲜血的手放于脸前,神情有些怔怔的,虽隔得远了,也能猜得出,她嚅动的嘴在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夏侯烨从自己的马背上纵身而起,跃到了她的马背之上,恰好将她拥入怀里。

    球门染金漆之处有阳光反进我的眼里,我只觉点点金色灿眼,太阳变成一轮巨大的红日,今日阳光正好,不是吗?

    正在此时,天边却有一片乌云滚滚而来,引起演武场上一阵搔乱,空气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那乌云却会滚动一般,越来越近,夏侯烨治下虽严,却是挡不住越来越大的惊呼惊呼:“那是什么?天啊,那是什么?”

    我听到了刀剑出鞘,弓弦拉紧之声,看见了年青女脸上的慌乱之色。

    有箭矢陡劳地向了空中,却不能阻止它们越滚越近。

    嗡嗡的翅膀扇动之声被人听得清楚,有人大叫出声:“天啊,是蝗虫,是蝗祸……”

    不错,蝗虫总是与灾祸连接于一起的,它们有如恶魔,可使哀洪遍野。

    夏侯烨的锦绣皇,天下至尊至贵之处,居然出现了蝗祸。

    我冷冷地望着场上忙碌惊慌的人,望着紧拥着荣婷,以披风挡住蝗虫袭击的夏侯烨,仿佛坐于台下,看着台上的刀光剑影,鼓锣铿戗。

    有人将披风盖在了我的头上,急声道:“娘娘,去殿内避一避吧。”

    我被她们拉着走了几步,听得她们低声道:“奇怪,这些蝗虫……”

    我挣脱了她们的手,揭了头盖,再向场上望过去,却见蝗虫并未停留于人的身上,反倒飞向草地,仿佛地上有吸引力一般,不一会儿,碧绿的草便爬满了土黄色的虫体。

    有人惊叫:“那是一行字。”

    果然,碧草之上,仿佛沾了些黄色的污迹一般,显出一行大字:‘非都是都,非皇是皇。’

    那鲜绿的碧草之上,龙飞凤舞般地出现一行大字,仿佛土黄的颜色泼墨于绿色的纸张之上,张牙舞爪,无言狂笑,冷冷地嘲笑着这皇室之中至尊至贵之人。

    “天啊,是老天爷的启示……”身边的女低声道,“老天爷发怒了。

    这比能让哀鸿遍野的饥荒更让人惊慌,有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尚骑在马上的夏侯烨,又畏怯地低头。

    每个人都明白,这句话代表什么意,天子的真龙身份被怀疑,帝却非帝,另有真龙跃起,这样的指示,能否让他心惊?

    他拉转马头,马蹄之声响起,我看清了他的脸色,却有些失望,他脸上没有怒色,反而有些兴味恙然:“去看看,这些东西死了没有。”

    有侍卫首领急急地跑向那行大字,大声禀告:“皇上,这些蝗虫已然死了。”

    “收拾干净了,自今日起,内有乱说话,一律先斩后奏!”他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转向我,微一顿,却又移开了,“就连朕的妃嫔都一样!”

    那侍卫首领半跪行礼:“尊命。”

    晚风吹过,隐隐传来腐腥之味,人无声地打扫着那染污了碧草的虫尸,仿佛抹布抹过脏染的台面,不一会儿,碧草便重露出了原本的颜色,那土黄色的虫身却堆得如小山一般。

    有人抬了步辇过来,接过夏侯烨手里的荣婷,向临近的兹临走去。

    玉妃和华妃脸色尤没有恢复正常,站在夏侯烨身边身躯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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