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嫁 - 第19章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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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中闪过疑惑,带着探究望着他。只见他浅笑望着她,眸中云山雾罩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管它,只要能拿到紫蕴龙王参就行,其它的以后再说。她淡淡一笑:“多谢路王爷成全。”

    路璎负手目光遥遥落于远处,眯起眼睛轻声道:“胆子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差。”

    青山一愣,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低下头,路王爷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催促道:“路王爷,您请。皇上等您很久了。”

    路璎点了点头,对着闽风比了个手势,跨过高大的门槛进了清思殿,洛云随后。

    清思殿中淡黄的轻纱飘动,似梦如幻。正殿正中尊贵的九龙鼎中燃着苏荷香,四雕龙刻凤的柱子高高支撑着华丽的正殿,女太监全被打发出去了,一室的静谧。

    沧文龙靠在软榻上眉目微皱,他的容颜与路璎有七八分相似。听到脚步身坐了起来,望着路璎扬起笑意道:“璎,你来了。”语气中竟然带着微微的讨好的意味。

    洛云微微一愣,这皇帝当得似乎也不咋的。

    路璎轻声道了个是,草草对他行了个礼,就自己找了张椅子做了下来:“这是洛云,让她给皇祖母看看吧。”

    连父皇都省了?沧文龙暗暗苦笑,这孩子,还是怪他。自己不召见他,他是见都懒得见自己。就算自己召见他,也是三催五请姗姗来迟。

    这次,难得他主动上表替母后引荐一位医者,还是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他眼巴巴的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他的态度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洛云微微一愣,这哪有帝皇之家,儿子怕老子怕的要死的排场。这路璎在想什么呢?初见时的诧异已过,洛云连忙屈膝行礼道:“小女洛云见过皇上。”

    沧文龙闻声,轻轻摆了下手道:“平身。”他的眼神淡淡扫了过来。看着她微微一愣,他说引荐也没说是个女子,还是个年轻的女子。这女子,能有什么医术?他的眼中带着怀疑问道:“洛姑娘习得歧黄之术。”

    路璎冷冷一哼拂袖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朝门口走去。她不甘心啊!死死定在原地,好歹让她开口说句话为自己辩驳一番吧。

    不治病那有机会偷?舅舅耗费二年都找不着的东西,除非皇上自己拿出来。否则,这偌大得皇,她怎么才能弄到手。

    路璎微微叹息,这丫头!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一扣,她才会意过来,脸上笑意一现跟着他就走。

    沧文龙赶忙起身道:“青山,还不带洛姑娘去给太后瞧瞧。”他的眼神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思也动了起来。

    洛云连忙抽手,转身福了下身子就跟着青山进了内室。路璎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微微一握放在身侧。

    这死丫头,着什么急!人在哪里躺着,还能飞了不成。他都尽量给她坦途,她非得自己给自己穿双小鞋,真笨!

    沧文龙嘴角一勾一抹笑意浮现,满含关切地道:“璎,喜欢她吗?要不父皇为你指婚。”他可以不在乎那女子的出身,只要他高兴。

    路璎倚在门边目光遥遥落于天际,全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疏离,清冷地道:“不必。”

    两字轻轻落在沧文龙的心上,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僵硬着笑容坐了下来。

    这个儿子,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因为他娘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一个亲王,居然姓路。他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室内一片寂寞,谁也不搭理谁,两人各怀心思。

    沧文龙皱眉看着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

    七年前,天沧遭遇瘟疫,难民遍野。路边白骨成堆,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防止各处难民走动,城镇之间都派了军队驻守。西边的戎狄和北边的羌无,组成联军趁火打劫带兵来犯。那时,全国能抽调的兵力不足十万。

    那年,他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她的娘亲被皇后赐死扔于乱葬岗中,竟然大难不死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被他娘亲威逼而来,于危难之际临危受命。

    那年,他才十五岁,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以十万兵力,对抗四十万大军。历时半年,打得两国抱头鼠窜割地赔款,简直就是奇迹,人称沧国战神。

    他要他认祖归宗,他嗤之以鼻,挂冠而去,连皇子也不屑当了。

    天沧明明有更好的未来之君。他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他追回了他。特许他的娘亲安葬在皇陵之中,也允许他顶着个王爷的名号,白领俸禄游手好闲的过日子。

    路璎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也就在金銮殿上出现那么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都把沧国大臣吓得半死。杀伐决断,比他有过而无不及,私下里便多了个彪悍的称号——阎王爷。

    于是,在他的纵容下,他成了天沧免冠的皇,最为尊贵的王子。

    路璎之所以当这个王爷,无非是为她娘挣的皇陵三尺之地,尽管他觉得这三尺皇陵狗屁不是,却也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闲散王爷,这是他娘的愿望。

    他不敢逼他,可他敢逼大臣去烦他。

    于是,他向大臣们施压,让他们有事儿去找路王爷。终于有一个一品大员,被他逼着去了,结果路王爷直接摘掉他的乌纱帽,请他休息,随手就赏给路王府一名扫地大叔——一品大员啊。

    人家大叔还像模像样的上起早朝,事儿办的滴水不落,皇上正暗自欣喜,心想一定要让他成为未来的天沧国主。为天沧百姓谋个更好的未来,想着怎么去路王府再挖几个人过来,分担一下国事。

    那大叔居然说天天早起,受不了了,大叔他老人家生病了,辞官又去路王府扫地去了。

    而这些大臣都机灵的紧,情愿得罪皇上,也不敢去找路王爷。路王爷一时兴来,摘了他们的乌纱,赏给个仆人,一来,他们舍不得这高官厚禄,十年寒窗啊;二来,他们还活不活了,那个一品大员都在沧都消失了。

    想想啊,不比没人知晓,比一比居然连扫地大叔,都比不了,脸都丢完了,还能在沧都混吗?赶紧溜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养老去吧,别出来丢人显眼了。

    沧文龙无奈的看着他,这个让他求之不得、暗自败北、软硬不吃的儿子啊!

    世界上有一种很奇特的人,似乎不需要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就能学富五车、纵横古今,路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自从七年前,沧国又是瘟疫又是打仗,沧国的经济一下子就倒退了二十多年,国库空虚。战后的天沧一片惨淡,百废待兴,他兢兢业业日夜劳终于累倒了。

    虽然按着路璎提供的地图纸挖了河渠,也清减赋税,百姓却还是很难不饿肚子。

    朝廷只好打开国库发放粮食下去,不免心存侥幸的、不怕死的当了贪官污吏,就连赈灾的都敢贪。路璎一路从小往上掀,抄得抄,砍得砍,整个天沧政局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竟然活活被他整出个清明吏治。

    没有赋税,国库就没有钱。沧国这么大,总要打点些事儿,但凡打点总要花钱,再说国家之间来往,总不是太寒酸,让人笑话了去。他下手不够黑,惩罚也不够狠,路璎这个心黑手狠的家伙,跟人要钱从来不手软,抄人家财,从来都是掘地三尺,唯恐掉了个铜板。

    这些年,当官的个个清廉,国库日渐丰盈,经济飞速发展。路璎功不可没,就连当官的俸禄都连升三级。

    三年前,他往金銮殿上一站,说了一句“银子不够使,本王要涨二层俸禄,想必各位也不够花,统统涨二层好了”。他被这个儿子惊得一阵无语,嗫嚅了半天着说了个“准”字。

    路王爷才臭屁地加了一句:“涨了是好事,你们最好贪点,本王最喜欢抄家了,一锅端了。”

    路璎的神来一笔,连带着全体臣工,就连守门的侍卫都涨了二层俸禄。

    有时候他想,他本就是天沧的皇,想干什么干什么?他的意志覆盖在整个天沧国土上,虽然他也希望是这个样子。可是心里就很不舒坦,他这个老子累死累活的持着整个国家,没日没夜的批改公文。

    他呢?一点也没有分担的意思,只会嘴角掀掀嘲讽他不会用人,累死活该,还很好心请他求助沧澜。

    沧澜是很愿意帮他分担。可是,自从他有了这么个天纵奇才的儿子之后,真的很看不上眼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真的很希望为他做点什么,比如限制沧澜势力的强大。

    他呢?丝毫不领情,还让他不要白费心机,不高兴给沧澜,想必戎狄还是很喜欢这块土地的,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三尺。

    沧文龙想着此处嘴角直抽,看着仰首靠在门框上一动不动。难道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值得这么用心去看吗?他站起身子负手身后走了过去,也抬起头看着天空。

    只见白云悠悠,被风一吹变幻莫测,一会像狗、一会像猫,倒是有几分趣味。

    路璎侧首望着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直到沧文龙收回目光迎视上他的,他才清浅地道:“身子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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