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三国 - 第二十七章

    “你去哪。”一只修长手抓住了没头苍蝇般疯跑的我，纸伞挡住了头顶一方纷飞的雪花。

    “不要你管。”我甩开那手。

    “当然要管，我正要去找你呢。”司马懿皱眉看着我，“出什么事了。”

    “没有，咳咳……你找我什么事？”

    “先生让我出谷半点事情，临走前来看看你。”他替我擦了脸上的泪迹，“这么大的雪也不打个伞，变小花猫了吧。”

    “你要去哪里？”

    “长安。杀董卓。”

    “董卓不是在都城洛阳么？怎的去长安。”当初我可是从洛阳逃出来的，这个不会记错。

    “你在这谷里还真是不问世事，”司马懿笑了掐我的鼻子，“董卓一把火把洛阳烧了个干净，迁都长安了。”

    “狐狸，带我去。”

    我实在不想回芷湘院了，害怕再看到桃树下站着的他。

    司马懿沉吟一阵，点头道，“也好，带你出去散散心，我送你回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出发。”

    “天心先生会不会不答应？”

    “先生怎么会管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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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初晴的天空，清朗干净。空气中泛着融雪时好闻的味道。

    司马懿依旧一身黑衫，领口镶了金边，细长的眉毛斜飞入鬓，挺拔孑立。清秋替我披了厚厚的狐裘斗篷，将行李递给侍从，一边反复叮嘱要小心照顾自己，倒颇有几分我妈的架势，我心里温暖，却只胡乱应了，又嘱她没事替我去看看刘辩月英他们，便随他出了谷。

    司马懿这次倒不戏弄我了，替我找了匹子温和的母马，自己骑了匹墨色大马走在旁边，不是矫正我的姿势，那随行的侍从将行礼放在他的马上，便也翻身上去。

    谷口的四季不败的桃花依旧开的肆意，片片花瓣染着晶莹的雪花，为这银色天地涂上一抹娇嫩。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刚学骑马，不敢走得太快，三人就这样缓缓先东行去，西海毕竟是小城，不多时便到了繁荣边界。前方一片苍林。

    一名黄衫少年抱了剑靠树站着，眉目清秀，头上梳了简单发髻，银色小冠穿髻而过，身旁的马低头在雪地里不断的翻找草梗。

    见我们过来，少年抱剑行礼，“洛轩见过堡主。”年轻的声音饱满而湿润。

    司马懿点点头。

    “什么堡主？”我疑惑向司马懿问到。

    “夙夜堡。”

    几人上马边走边谈，言谈中才知道这逍遥堡是司马懿一手创办，甚至暗中纵着几支诸侯，此时在江湖上已是赫赫有名，只是堡主从不出面，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这逍遥堡主便是司马懿。

    “夙夜堡高手众多，你上次出谷接我时，要是他们在，也不至担惊受怕了嘛。”我嗔怪道。

    “天心先生并不知道逍遥堡与我的关系，上次不便遣派堡中人马，不过有我和奉孝在，你不也是平安无事么。”司马懿温和一笑，“这次出谷，诸侯都想抢那水痕，我担心你的安危，不得不调来堡主之人，我信的过你。”

    难得自己被人这么信任，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我望望那侍从，“那，他是观云阁中人，你不怕他泄密么？”

    司马懿哈哈大笑，那侍从握了缰绳，冲我作揖道，“夙夜堡清风堂堂主苏扬见过穆姑娘。”

    我险些从马上跌下，“你，你的人都混进观云阁了……”

    洛轩和苏扬的剑艺了得，一路从西海至洛阳，没少受骚扰，所幸有他们在，才次次化险为夷。

    初平元年，正月，我们到了长安。

    是时，十八路诸侯结成联盟起兵讨伐董卓，并推举四世三公袁绍为盟主。其中就有东吴孙坚和陈留太守张邈和投奔而去的曹。

    “哇，这是你家?”走进朱红的大门，绕过障景的白墙，亭台楼榭，怪石假山映入眼帘。障景旁栽的广玉兰叶伸展着光秃的枝桠，直指苍蓝天空。园内湖心，白色瘦皱太湖石孑然挺立，灵秀飘逸，剔透却古朴。

    “不过是夙夜堡的一处产业罢了。”司马懿靠了一株腊梅，笑的花枝乱颤，“你喜欢送你便是了，明天我就让人在门上挂上“穆府”的牌匾。”

    “都说有钱的男人有魅力，”我恬着脸拍马屁，“这招你以后追女孩子可以用。”

    司马懿哈哈大笑，不可置否。

    “唉呦，小心脚下，别靠坏了梅树啊，”我摆出副地主婆的嘴脸，“这宅子的一草一木可都是我的了。”

    一连来洛阳几天，司马懿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和我在洛阳闲逛或是陪我看那些医卜之书，倒是洛轩和苏扬经常不见踪影。

    不是来解决董卓的么？我终于忍不住，在某个他又来找我去洛阳城郊踏雪的早晨，向他提出了心中疑惑。

    此时我正坐在湖边的长廊上。

    “原来你也会关心这个的？”司马懿细长的狐狸眼笑的促狭，“我还以为你就是跟来玩的呢。”

    “沿途听到的消息，即便十八路诸侯盟军，也没有攻下董卓，难道观云阁也有兵马么？”我抓了一把鱼食，洒向湖中，引了无数肥硕的锦鲤竟相啄食。

    “十八路诸侯，不过一群争食的乌合之众。”他垂下眼帘，看着湖中争抢的鱼儿，“董卓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要诛杀董卓，靠得不是兵强马壮，是这里。”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脑袋，笑得自信而邪魅，“你就等着看我怎么以一当万吧。”

    “那个狐狸，我想回谷里的炼药房试药了。”好容易读熟那些书，人说，实践才出真知嘛。

    “炼药何须要回谷，我叫人给你在这照做一个便是了。”

    看看，我就说肯为你花钱的男人有魅力吧。

    炼成功几位药后，我的信心和兴致全被调动起来了。按医理混搭了几味药，先后治好了府上管家刘爷的腰疾，厨子阿海的脂肪肝（额，这个是现在通俗多说法），王妈孙女的高烧，翠儿的青春痘……总之是在府内好评如潮。

    连续几天泡在药房里，身上已是一股药味，我嘟囔着，要是在现代，有香水就好了。

    对了，香水。我脑中灵光一现，既然可以从药材中萃取粹，那一样可以从花草中取出制成香吧？

    炼药房在经过无数次诡异味道的笼罩后，第一款香水终于成功新鲜出炉。

    前味是梅花冷香，中间夹着的是翠竹与青草的淡淡清香，浮香散去后，最后一重是融雪时清醒沁入心肺的味道。

    我喷了香水跑去找司马懿领赏。

    厅堂的门虚掩着，司马懿和洛轩、苏扬正所这话。

    “王允府上的情况，你们可有探查清楚？”

    “回堡主，已查探清楚，果然不出堡主所料……”

    有正事啊，那我下次再来好了。蹑手蹑脚准备离开。门开了，司马懿斜靠着门扇，“你去哪儿？”

    “我看你们有事，打算晚些来找你的。”

    “进来吧，”司马懿笑的妖魅，“现在没事了。”

    我闪身进去。

    “子若，你身上真香。”这狐狸照例又开始调戏我。

    不过这次正中下怀，我欣喜的转身，“是吗？这是我新炼的香，用了腊梅、忍冬、竹叶、茴香、雪水，费了好大劲才练成的。它叫枉凝眉，喜欢吗？”

    “枉凝眉，”司马懿深吸一口气，“冷香浮动，铅华尽褪，好名字，子若身上的味道，别说这天香了，就是药味我也喜欢。”

    “呸。”我拍掉他伸过来的爪子，“喜欢就好，跟你借洛轩和苏扬用一天。”

    “嗯？”司马懿玩味的看着我。

    “批量生产咯，得要人帮我去收集打量的材料。”

    洛轩和苏扬，低着头，默默的，一点点向门口挪去。

    “你们去哪？”

    两人身子一颤，苏扬一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洛轩那副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居然也抽搐了一下。

    “你要做那么多做什么？”

    “卖呀，赚钱呀。”我已经能预见到自己在古代做香水大亨的美好前景了。

    “你要钱么？要多少和我说一声便是，何必出去卖东西？”司马懿苦笑不得。

    “不一样，你的是你的，我这个叫创业。”

    “创业？什么鬼东西？”司马懿嘟囔了一句，“那洛轩和苏扬今天就借你了。”

    冬天花草少，很多味道只能用各种异香的药材调配，我都佩服自己是不是这方面格外有天赋，竟然效果相当不错。

    准备好第一批货后，迫不及待的去街市摆摊，洛轩担心我的安危，抱剑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一个时辰过去了……

    二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门可罗雀。

    我终于忍无可忍，“洛轩，你一副死人脸抱个凶器站我后面，谁敢过来?”

    “可是，堡主说，你要是少头发，就拔光我的毛……”洛轩一脸委屈。

    我只觉漫天乌鸦飞舞，拔光他的毛……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太香艳了。

    “你后退，后退，对对，就那个墙角，远远呆着去。”

    “不行，太远了，我不放心。”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洛轩站到了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

    可惜依旧是看的人少，买的人更少，第一天摆摊惨淡收场。唯一卖出去的一瓶还是我强卖给洛轩的。

    回府反省，看来广告是必要的，辗转反侧一晚，总算是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便去缠着司马懿陪我去出摊。

    “今天有位贵客要登门呢，晚些时候再陪你”

    正说话间，洛轩进来，拱手道，“堡主，王允求见。”

    “让他来书房。”司马懿转身向我道，“说来便来了，你且去那屏风后等着看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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