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162章 情恨当时（四）

    观月台无人把守，冷冷清清的，在我意料之中。

    见楼中这么早点了灯，我兴致勃勃往里走，没有多想里面的情景。就在踏进门槛的瞬间，我的笑容一霎那僵在脸上。

    好像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彻骨的冰寒传遍四肢百骸。李世民背对着大门，搂抱着一个衣着暴露，丰腴妖娆的美人，那女人眼中含泪，脉脉传情，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

    他们的身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感到一阵晕眩，心头压着巨石令我喘不过气来。

    被背叛的愤怒，我紧握着拳头瞪着他们，女人瞥见我分外惊讶，李世民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我冷笑一声，泫然奔离了现场。幼寒在外面等候，我奔出去时脸色发青，吓了她一跳。

    “芸儿——”李世民追了出来，口里喊着我的名字。

    无耻！无耻！无耻！

    我在心底大骂着他，跑得更快。

    为什么要在我信任你的时候，让我看见这一幕，为什么！我闷头狂奔着，愤怒和伤心让我一时失去了理智，不知觉撞到了一个硬物。

    身体失重向后倒，身子却及时被人扶住，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

    “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年轻的男人，一身装，猜不出身份。

    他一脸关切的样子，还抓着我的手臂，我蛮横地想甩开他。

    这时李世民刚好追了过来，一把将我接过：“你听朕解释！”

    “我全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想摆脱李世民的双手，却未能得逞。

    李世民不让我放肆，对那男子命令道：“南几，把药箱送去给夫人，再吩咐人准备晚膳，朕今晚就不过去用膳了，派人好生伺候着，不可有半点怠慢！”

    “是的，陛下！”

    不可怠慢？照顾得真周到啊……

    我十分火光地瞪着李世民，他抿着唇，沉着脸，突然把我抱起来。

    我惊呼一声，抓住他的衣襟：“你干什么！”

    “你脑子里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瞧瞧你的脚，刚才被石子划破了，难道一点痛觉都没有？”他口气不佳地说。

    听他一说，我才真觉得痛，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尖破了洞，有血渗透出来，刺刺的。

    李世民将我抱回承乾，请了太医来看，幸好只是一点轻伤，抹了药包扎完也就无事了。

    火药味在屋子弥漫着，我和李世民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我的脸侧向窗外，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沉默，让我从最初的愤怒慢慢变为心寒。这终究是一个我无法猜透的男人，他危险十足。如果需要揣测他的心思才能维持和谐的关系，那我宁愿和他闹得满城风雨。

    一片影压在头顶，李世民不知何时坐到我身后，一手扳过我的脸。

    心痛从他平静的眼中划过，他的手指抚上我湿润的眼角，语气懊悔极了：“芸儿，你不要哭啊……方才我不是故意冷淡你，而是不知如何向你开口解释才妥当，你不要生气。”

    一滴泪掉落下来，李世民软软的语气引发了我更多的委屈。可我一时混沌了，不知哭的是李世民，还是我脑海中浮现的模糊的影子，那个清雅男子，始终用的这种温言软语对我说话。

    芸儿，芸儿……我曾怀疑他是春风幻化的仙，不然怎会有用不尽的温柔？

    我发怔不语，李世民情急地搂着我：“对不起……你骂朕吧，只要能让你好受，什么都成，就是不要如此折腾自己好吗？那个女人什么也不是，朕与你有约在先，有了你，怎么还会招其他女人入呢？朕跟她什么也没有！”

    “是吗？那你们在干什么？什么也没有？如果我没有闯进去，说不定你们什么都有了！”除非我神经错乱，否则不会否认自己亲眼见到的事实。

    李世民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虢夫人一时滑倒，朕不过扶了她一把，正好你赶来看见，才误会了。”

    我将他重重推开，摆明不信他的鬼话。那个女人在这么冷的天穿成那副样子，两个人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他还叫人好好伺候她！

    李世民抓住我的双手，叹了口气：“好吧，你静静的，听朕告诉你她是谁。”

    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虢夫人是海陵郡王的遗妃，朕的弟媳，当初朕命人遣散王府时，她坚持不肯离去，几年来独自守着那座荒凉的府邸。朕当初对她心存歉疚，是以未强行驱逐，而近日朕在调查的一件案子，恰好与她有关，这才将她接入中，以礼待之，估着或许能从她口中套出点可用的信息。”

    海陵郡王，从未听过，但不难猜出是谁。

    “所以你利用她？”

    李世民轻轻地点点头，默认。

    “所以你才要抱她，亲她？为了套出她的实话，你利用了她身为女人的弱点，不惜色诱？那你何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她现在是你的女人呢？这样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些？”鄙视的情绪产生，连他的碰触都感到厌恶，我大力挣开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李世民愠怒，失望地瞪着我。

    “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噌的站起来远离他。

    李世民又将我抓回，扼住我的下巴，用逼问的口气：“你说清楚！”

    “好！是你要我说的……那个海陵郡王，是齐王李元吉对不对？你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又将人家的妻子占为己有，皇上你自己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世民震惊不已，松开了我：“这些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

    “不是……不是的！”我的冷漠令李世民痛心，“你本什么也不清楚！朕想从她那儿打探一个女人的下落，而那个女人手中握有重要秘密，这些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找南将军一问究竟！”

    他将我背对的身子转过来，我别过头偏偏不看他的眼睛。

    李世民的手忽然垂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受了极大打击：“为什么你就不能像皇后一样，理解朕的苦心？”

    我怔住，心狠很地痛了一下。本想软化求和，脱口却是：“那你就去找皇后吧！”

    李世民终于拂袖而去，我愣愣地盯着门，渐渐地滑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为什么变得这么歇斯底里，这么情绪失控。好像想起的越多，心就越不安宁。自从上一次回家想起一些往事后，我的记忆便打开了闸门，时常有画面冲进脑子，对李世民的排斥心理，也因这些记忆的打开，而与日俱增。我好混乱，每天都过得惶惑不安，只有抚着那幅画像，才能暂时得到平静。

    李世民的气焰尚未平息，我在和他僵持的七天里，谁也不理谁。他不来承乾，却故意每天让我知道他的动向，因为他和我争吵之后，立马封了观月台里的美人为婕妤，不但赐了殿，这七夜还都找的她侍寝。里人趋利避害，立刻巴结新宠婕妤去了。

    但我的承乾向来与其他的隔绝，李世民既不准别人来拜访我，我也很少出去，如果不是他特意要让我知道他宠幸那个女人的话，我想我一点变化的感觉也没有。

    我得知那女人也姓杨，也是前朝遗孤，还是萧后的女儿，认真思索起李世民说过的话。他说要打探一个女人的消息，难道是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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