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八十八章 段家之祸
天越发冷了,凉薄的纱衣早已难以抵御偶尔肆虐的寒风。所幸司制的女往清心殿送来冬衣,竟没忘记我。
年度的祭天大典结束后,李渊最终在臣子们的极力劝谏下,撤除了那道针对高丽人的“禁足令”。听闻目前已有一高丽商队进入了长安,不日将入面圣。
没有见过高丽人的人们乐而不倦地讨论高丽的风俗文化以及来唐的高丽商人的外貌着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清晨,从御花园散步回来,刚到殿口,就和慌慌张张奔跑出来的小玉迎面撞个正着。
看着她红一道紫一道的秀美脸颊以及大口大口吸气的模样,正想调侃、埋怨几句,却听她“哇”的一声,哭得花容失色,口齿不清地哽道:“小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出大事了!”
我刹的收住了笑。
听她缓了口气,急忙又说:“方才奴婢代珠儿姐姐到司珍去取妍妃娘娘新打的首饰,正好听见刘司珍和上官娘娘的对话,她们说的正是半个月前皇上大发雷霆的事……原来齐王殿下要去缉拿的罪臣,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她们说老爷私自离开营地,造成边境于家村百口人一夜之间被残遭屠劫,犯了什么擅离职守,欺君罔上的死罪……奴婢听到这里,已经不敢耽搁,马上就回来告诉小姐了……”
轰!
大脑一片空白,我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千真万确?”
“奴婢不敢胡言。想想前几日齐王殿下对您说的话吧,想必不会有错的。”小玉一脸恐慌地摇头,“小姐你那几日不也老说右眼皮跳得厉害,还真应了那句话……”
顾不得听小玉再说,拉起她,我直往李元吉的殿跑去。
不,千万不要!娘亲,海子已经失踪,爹是段家和我唯一的支柱了,你一定要保佑你最爱的他平安无事。
双腿发软,借着小玉的支撑,脚才勉强没有慢下来。
回想起前几日的事,方后悔自己的迟钝愚拙。难怪李元吉那时跑来,无缘无故对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还问一些难以捉的问题,什么“欺骗”、“原谅”、“误会”的……现在想想,他当时分明是在给我下暗示。李元吉从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自无垢嫁给李世民后,他更是隐忍着对李世民的强烈嫉妒和不瞒,会我下那种暗示算是他挑衅李世民权力最好的法子,我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李世民李世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问你,我爹近来如何时,你为何要回答,他很好?他既出了事,你为何还要隐瞒我?你让我身为人女,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父亲受难之时却还置身事外,你把我陷进了不仁不孝里……
视线模糊了,我一下瘫软地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害怕、伤心、悔恨、气愤和焦虑一下子席卷腔,化作眼泪奔涌而出。
小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小姐……你不要哭,皇上那么疼爱你,王爷和太子殿下又舍不得你,我们去求求他们,老爷的事一定可以解决的……”
我摇头否定她的安慰,脑子里朦胧盘旋的是一段属于历史的记载:武德三年十月,乐游将军段志玄因缘擅离职守,十一月初齐王李元吉将其押解回京,革职查办……”
不,小玉,她不会知道,是我局者迷了,竟把这一段历史给遗忘了……历史终归是历史,它正踏这昂扬的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段家真如历史所言,从此便要衰没下去了,此时此刻我也要保护重要的人。
咬牙止住泪水,我抬头问小玉:“确定齐王是何时出发?”
北面门处,一排兵大马陈列两边。李元吉听到王公公传话后向我们跑来,他对我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见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我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他说得意外地平静,倒是讶于我不自然的镇定。
“是,我已知道了,这不正是你的打算?你本可以给得更多,更得更早,那么我就不会到现在才出现在你面前……”
他无视我话语里的怨愤,叹气道:“我也有难处的,分寸把握得不够,也有我的苦头吃呢。不过看你如此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被无垢给说对了,我这也放了心。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虽说是皇上下达的命令,圣旨不可违背,但我请求你看在我爹也曾支援过你军队的份上,念在与我往日的情分上,对他通融一点,不要待他如囚犯一般,让他有尊严地回京面见皇上,我相信爹是有难以言明的苦衷……”
“段将军在军中素来威望颇高,即使你不拜托,我手下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这你可放一百个心,他作为武将的尊严不会败在我手中的。至于这边,就得靠你自己了。”说罢他鼓励地拍拍我肩膀,转身挥手,跨马而去。
杂沓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门嘎嘎而关,我还站在原地,除了李元吉穿着的干练的铁衣外,眼里还遗留下了他腰间那诡异的灰色皮条。
问自己,历史上他李元吉的下场……么
王公公要离开,不忘提醒我们:“芸姑娘这会儿就先回去了吧。北门这儿可是要道啊,待会子高丽商人路经此地,难免人多杂乱造成诸多不便。”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隐约是一声“高丽商人到了”,门便缓缓的再次被打开。
“啊不好!要让高大人见到我怪罪下来,徐总管一定会惩罚我的……”王公公见苗头不对,撒脚就逃了。
我们来不及逃离,只得藏身在拐角后。
来面圣的高丽商,本只需一两个财力势力较大的,可高大人带入的一行多达十数人。高丽人穿着雪白色的段子,头戴黑色的宽沿帽,头发比汉人长,直达腰际,脚上穿着雪白的袜子踏着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作响,犹如马蹄之声。
高丽是朝鲜与韩国的祖先,我只在电视上看过他们的样子,也是头一回瞧见真身,一时看走了神。
这些高丽商人中,有一个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倒不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像个身经百战的商客,那黑帽之下约莫可见的俊美得仿若雕刻的脸、飘逸秀丽的茶色秀发以及紧抿着透出睿智明的唇瓣等无一不是他有别于同行的特点所在。走在众人当中,他虽然穿戴着和别人一样的服饰,却能让人第一眼发现他的存在并震慑于他的天人之姿,这样的人,只仅仅是个商人?
大概是我的视线过于焦灼,他突然抬头转向我,与我四目交会。也许被别人赞赏的目光凝视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于是他很快就将我归类于“花痴”一类的角色,冷冷的收回了目光。
态度,恶劣!
那样冷冷的目光,让我想起了李世民,于是又生出许多痛恨来。
爹的事,我只能找建成帮忙,他是唯一能帮助我,也是我最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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