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沉浮隋唐之旅 - 第六十七章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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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娘,在这里在这里……”

    “芸儿,慢点,别摔着了……”

    我左躲又闪着,在娘的身边绕来绕去,时不时发出声音提示她我的位置。娘蒙住了双眼,张开双臂来抓我。

    “别走远了,危险……”娘一边探试着脚下的路,一边温柔地提醒。

    我呵呵地笑,越跑越远。

    “咻”耳旁一阵狂风刮过,我回头,身后只剩一座青绿色的山峰,娘的身子却倒在了我的脚边。

    她浑身浴血,嘴唇艰难地开合,扭曲的面庞显示出她有多么痛苦。

    “活下去,记住……”微弱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啊!”我尖叫出声,睁眼看见一张坚毅放大的俊脸与我只有咫尺距离。

    嘴唇触到一片冰凉,清凉的体流进喉管。

    “恶梦醒了?好些吗?”没有安慰的话,他扶我靠在树干上,撩起我的头发查看那脖颈上的伤势,“在水里呆久了,伤口就难以愈合,等我们进镇有了药,一切都没问题……”

    他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我说,起身往湖边走去。

    他的衣袖破了一大半,上面沾满了血渍,他正就着破掉的洞口用冷水清洗伤口。

    我微眯着眼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发现他的成长那么的迅速,能够在一夜之间就顶起一片天空。

    淡去的记忆慢慢复苏——原来我们已经逃亡两天一夜了。

    还记得李玄霸杀出林子的时候是多么疯狂,他满身满脸的血渍冲到我面前,没有半点犹豫,抱起哭软的我直塞入马车,然后往林子里丢下一把火,连同我那可怜的母亲,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火势蔓延得很快,我不知道冥冥中是不是娘亲在保佑着我们,只记得当时马车以非凡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在其后是那些隋兵惊而乱的嚎叫声。他们断然不会死去的,森林还有另外一条通路可以逃生,但他们要想走出林子来追我们,就必得等上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大可以逃得远些。

    可是要逃哪儿去呢?天下莫非王土,我们是通缉犯,走到哪不是被官兵捉拿?

    “带上尚书大人,请军医来!”当时确乎听见隋兵们这么喊着,也就是说宇文智及很有可能还活着。

    其实我倒宁愿他死了,那样朝廷大不了就是另派什么官来捉拿我们,而不是等到宇文智及本人伤好后带上新仇旧恨一块儿来算。他是那么骄傲而记仇的人,断然不会饶恕李玄霸加诸在他身上的“丑陋的伤疤”。

    真不知道我的三公子怎么把我带走的,我昨天明明那么的不安分——对自己在马车上又哭又叫,打他锤他的疯狂举动尤有记忆,当时我真是被那吞噬掉我娘身体的大火烧迷了心智了,竟嚎叫着要“回去”,“和娘同生死”,完全忘记了娘的嘱托,甚至还愚蠢地想跳车。

    李玄霸闷着声只顾架马车,对我招呼而去的拳脚完全无动于衷,最后逼得没法,只得把娘交给我的,我以为已被我弄丢的玉簪丢到车里,给了我一个狮子吼,然后,出手将我打晕。

    那家伙出手很重,又刚好打到我的伤口上——自然是先前宇文智及弄伤的而我没有察觉到——流了好多血。

    现在的我当然没有想到,那块因李玄霸的重手而造就的意外疤痕,伴了我一生,竟会在未来作为一个验证我身份的有力存在。当然,这是后话了。

    他已经清洗好了伤口,静静的靠在旁边。时近黄昏,我们再不能赶路。

    “世绩呢?”

    “嗯……他到附近找东西去了,说是能吃的。”

    他能找到什么吃的呢,这样的寒秋?我眯了眼,一直睡着,仍然觉得好累。

    “世绩那家伙可真有心,也真本事,竟会躲在马车底下跟段夫人一起留了下来,还一路上不被我发现……”他突然不说话了,想是以为“段夫人”可能刺激到了我。

    我摘下头上的玉簪,对他摇摇头:“放心,我再没有事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我不能把自己禁锢在悲哀的枷锁里。

    “我知道。”他笑着我的头,一如娘亲曾做过的动作。鼻子发酸,我不悦地蹙眉:“你这是在做什么?别忘了,姐姐比你大哦……”

    “就你?”他露出一个瞧不上眼的表情,哼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我想,这算是我们能调侃对方的最大极限了,在前程茫茫、生死未定的此时此刻,任多么乐观的人也难以开怀起来。

    “你知道吗?”我把头重新靠在树干上,和他挨得很近,“过去那么多年,也就是自我有记忆开始吧,娘亲她每天都佩戴着这玉簪,我一直无法理解,不懂娘为什么会格外偏好这样一个平凡的首饰,明明她还有许多比它不知耀眼多少倍的金簪银钏,可不管多么漂亮的,都只能在她头发上片刻地逗留,唯有它的位置,长年不变……”

    记得我曾经问过,娘总是羞涩地避开没有回答。直到如今我才知道,它原来是爹和娘的定情信物,所以娘特别珍视。普通廉价的,却包含了深厚缱绻的情意,它在我手中,由一只毛毛虫,蜕变成了迷人的蝴蝶,美得令人眩目。

    李玄霸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出什么,伸手一揽,将我抱进怀里。“段书佐,一定还等着你……”

    “嗯,我一定会把它交到爹的手中,告诉他,娘亲的……”“遗言”两个字是多么的残忍,我始终不能说出口。

    把头靠过去,在他怀里,我觉得无比安心。曾经的小男孩,给了我好多好多安全感,有他在,我甚至觉得死亡也并不那么可怕。我们俩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公子……”

    世绩回来看见相拥在一起的我们,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尴尬地分开,我转头看李玄霸,没想到他已经睡着了,眉头微蹙。

    世绩到村庄要了些红薯回来,烤好后我们各自吃了一个,又给李玄霸留了两个,还剩几个打算留到路上吃。

    星星爬满夜空,凉飕飕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里,冷得人直哆嗦。

    我睡觉的时候,李玄霸起来吃了些食物就出去探了一次路,没多久便折了回来,又在我旁边靠着。

    世绩不说话,一直淡淡的默默的看我们。马车恰好容纳得下三个人,在凉的空气里,彼此的温度正好可以用来取暖。

    睡到半夜,身子突然有了暖意,有温热的气体时不时喷在颊上。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李玄霸抱在大衣里,和他紧贴在了一起。

    他睡得很沉,眉头还是微皱着,但睡容天真得犹如稚子般。

    轻轻推了推,见他一条铁臂没有丝毫的动摇,我也就放弃了,索继续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驾马车赶了好长一段路,即将过关出城。

    宇文对我二人发下的通缉令现已派送到城门的守卫处,过关对我们来说绝非一件易事。

    时正初曙,城门刚刚打开,进出城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将马车停在深巷里,张头望着打着那些呵欠神欠佳的守兵们,等待最佳的机会。

    抓到我们,有三千两的赏金,这是不小的诱惑,守兵们盘查得很仔细,尤其是当他们看见女子的时候,借机偷香,简直是上下其手,*之至。

    “无耻!”李玄霸瞪着,气得把拳头捏得鼓鼓响,狠道,“总有一天本公子非断你们的手不可!”

    “看样子我们要出去,是难如登天啊,可怎么办好?”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江,真难为他还有心情管别家的事。

    他想了一下:“我看不如硬闯!反正坐等也是白耗时间,与其被宇文智及那厮的家将发现,倒不如现在一鼓作气冲出去,料他们也赶不上咱们。”

    我对天翻了个白眼:“三公子,你也想想自己的身子好么?你那身伤何时康复得足以令你和他们一拼?我们硬闯的后果,不是沦为刀下亡魂,就是成为阶下之囚,你想选择哪一个?”

    “我伤已大好了,有何不可?”他极不耐烦,“那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你的伤口一个时辰前还流血呐!”我掐了他手臂离伤口有小段距离的,疼得他龇牙咧嘴。我得意地一勾手,对他附耳说了“智取”二字。

    世绩站在我们身后,似是领会了什么,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特殊的关键时刻,我们也唯有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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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意外发现,小霸得来的票票荣居第一位耶~~一直没机会出场的其他小男主们都落后了(奸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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