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六十四夜 不能失去你

    我想不停的往前走

    去追逐我想追逐的人

    可

    当我回头望的时候

    却

    发现我的身后一无所有

    亲爱的

    我不能失去你

    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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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在人世发生的一切，百里零都还不知道，他正捧着一盘葡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坐在那个被建造在爱丽舍的被取名为零的房子里。

    苍璃像个怨妇似的坐在一边的台阶上接受审问。

    “说吧。”百里零摘下一颗葡萄往天上一扔，嘴一张，准确的接住，很甜，汁水也很足，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冥域种出来的水果会比人间的好吃。

    “说什么？”苍璃不是在装傻，他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主神干嘛来了？”

    “他来要人。”

    “要谁。”

    “半个神魂，前些日子有半个神魂掉入了修罗界，他想要回去。”

    “谁的神魂？你非要像挤牙膏似的挤点吐点么？”百里零想了想，半个神魂会是谁的？现在还拥有神魂的就那么几个人了，谁会被揍到只剩半魂还落到冥域那么悲惨。

    “亚伯。”

    “噗……”百里零一颗葡萄籽喷苍璃脸上。

    苍璃异常镇定的抹了一下脸，“我没有给他，所以刚才暂时关闭了冥域的所有通道，就是怕万一你正好要过来，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你是说，哪个亚伯？”百里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

    “天地间，还有哪个亚伯会有神魂？”

    百里零总算缓过神来，撩起袖子就站了起来，“，他竟然还没死？带我去见他，马上！半个神魂？我不把他揍到魂飞魄散我就跟他姓！”

    “阿零，严格来说你和他是同姓。”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百里零拿起手中的水果盘就向苍璃砸去，“不行，他不能活着，他活着就是个祸害。你！你怎么能任他留在冥域里面？还让主神发现来要人？你有没有搞错？你应该在发现他的第一秒就来通知我！”

    “他不能死。”苍璃稳稳的接住盘子走到百里零身边，“你理智点，我们现在还不到时候和他起冲突，这对你没有好处。”

    “你说我们？和谁？”

    “零，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让你脱离神的掌控，但是我的力量不够。就算我们联合起来也还是不够，而且现在的时机并不好，主神已经知道了亚伯没死，如果你现在杀了他就等于给了彼此一个契机。”苍璃拿起一颗葡萄喂到百里零的嘴边，“再给大家一些时间，给我一些时间，我总会解决这件事的。”

    百里零看着递到嘴边的葡萄低头咬住，舌尖滑过苍璃的指尖，不小心吮吸了一口，“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呵呵……”苍璃缩回手指，再让多他舔一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yu望了，“所以，关于亚伯的事你就交给我，你可以多想想怎么解决那个傀儡师。”

    “那，好吧。”百里零妥协了，“从你给我的资料上看，安倍左介其实已经死了？而且你也安排他转生，白伤是他死之前所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傀儡。白伤之所以要三世镜就是为了找到安倍左介的转世？只可惜三世镜已经让我摔坏了，那么，他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多的灵魂，甚至不惜代价私自打通了冥域的通道，将已经死去的大妖怪复活？”

    百里零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怒视苍璃，“说了半天还是你的错，算算你和主神是同辈的，怎么老给我惹麻烦？阿猫阿狗都能在冥域打地道了，你这个冥神不要当给我当算了！”

    苍璃只能苦笑着，没有解释。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能够打开冥域的通道，那样东西是百里零最喜欢的东西，可当他不惜一切代价找来的时候，却看到百里零挽着该隐的手出现在他面前。他本想拿着那样东西向百里零表白的，于是再也说不出口。最后他把那东西偷偷的藏在灯笼里挂在百里零房前，希望某一天能被他发现。

    可是百里零一直都没有发现，甚至在和该隐吵架的时候把灯笼扔了。当他找回灯笼的时候，那东西已经被偷走了。他的确有错，他错在心灰意冷之下没有第一时间把那东西找回来。可是，难道神就不能伤心么？他苦心找来的东西百里零看也不看，和该隐分开之后执意离开冥域，他的一腔爱意就像这个被他捡回来的破灯笼一样，被丢在满是污泥的沼泽里。

    人都不在了，东西拿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没想隔了千年之久，竟然会有人拿着这东西偷偷的在冥域开了通道，召唤冥域的死灵。

    “就当，是我错了吧。”

    “嗯，看在你认错态度很好的份上，原谅你了。”其实百里零也没真生气，他只是习惯在发生问题的时候先找个人训一顿，“那个通道你已经封了没？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干，就看着你冥域的魂被一个个招走。”

    “封了。”早在他发现的第一秒就采取了措施，并且拿回了那样东西。

    “那酒吞童子是怎么被召唤走的？你连一个妖怪都看不住？这么多年白活了！”

    说到这个，苍璃皱了下眉，“关于这件事，你得到人世查一查。在主神来之前他一直都在，但是就在我应付主神的时候，他被召唤走了。我知道有一种远古契约是可以隔界召唤，但是没可能这么巧，为什么偏偏在主神来的时候才行动，除非他的契约对象知道我可以让召唤失败，也知道主神来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可以看到冥域发生的事？”

    “这种可能很低……我倒觉得是有人在把冥域发生的事传出去。”

    “哟，你自己手下出叛徒了要我怎么查？”百里零兴灾乐祸道，“估计你手下对你长久以来懒散的态度早就受不了了，想干掉你上位？”

    苍璃开始佩服起百里零的想像力来，“阿零，我的手下和你的不同。你馆里的人都和你签了契约，但是这种契约伤不了他们的命。但是冥域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我的力量为支撑的，冥域所有的活物包括掌控七界层的冥域七君主都是以我的力量为基础，如果我死了那么冥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那，会有谁？”百里零才想了没几秒，就反应过来，“亚伯？又是他，他和他老子一样都这么死心眼。不把我搞死他不满意是吧，不把人类搞灭亡了他不舒服是吧？”

    “没错，我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将信息传递出去了，关键是他传给谁了？最近人世的死亡率全面上升，但是真正来冥域的灵魂却非常少，为什么白伤会需要如此之多的灵魂，还有你说的那个被当成容器的小鬼，被复活的大妖怪。假设将这一切和亚伯联系起来，我怀疑他们是在准备一个召唤仪式。”

    召唤？

    召唤什么？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百里零虽然把最近发生的事都理了一遍，也搞清楚白伤的真正身份，却仍然猜不透他们的最终目的，只得深深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真要弄得人间浩劫，主神也不会干看不出手的。行了，我先回去了。从刚才开始我就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出去拿资料的时候，鬼仆汇报说人世有一处发生大规模人类集体死亡事件，要不要看影像？”

    “你不早说！快放！”

    苍璃长袖一甩，空气中出现一道圆，慢慢的有影像播放出来。

    “咦，这不是我那后面的一条街么。”刚放出街道，百里零就认出来了，“搞毛，竟然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哎，这是……”

    苍璃播放的影像就是梦幻馆后街发生的那一段记录。

    百里零越看脸越黑，看到那面具男被林莫扭歪了脑袋露出人偶头的时候，不由得气道，“又是白伤！**！饕餮！！！！那群臭小子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在搞些什……么………………”他还来不及对饕餮大摇大摆的违反他的禁食令在那边狂吃东西发表言论，圆中的影像已经切换到从音像店里走出来的两人身上。

    白伤和——带着蝴蝶面具的男人。

    “啪”

    手中的果盘被他拍成了碎片。紫色的葡萄落了一地。

    苍璃默默的一个个捡起来，又将碎片收拾好。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影像已经播完了。

    百里零表情怪异的低头沉思。

    “怎么了？”

    “你看到最后走出来的那人没？”

    “红叶狩？”这段影像苍璃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看过了。

    “有什么看法？”

    “他不是排在你的宠物名单的第一位么？”不亏是苍璃，对百里零的喜好了如指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每次当红叶狩出现的时候，人世的某处总会有大的变革。如果白伤和他在一起，那就说明将要发生的一切，是命数。

    也就是——被神允许发生的事。

    就好比，很久以前的某个朝代，明明当朝的君主还算英名神武，神却要派个红颜祸水去使其灭国，从而造成人类的一次劫难，包括当时的神界也是一场劫难。那时百里零虽然非常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是他没办法违抗主神。

    这是天命，也就是——神的旨意。

    “零。”苍璃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什么？”

    “没——什么。”刚才一瞬间，有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想要吻他的冲动，他不知道他刚才露出的表情多么惹人怜惜。

    “好了，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会再联系你的。”百里零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走。

    “嗯。”苍璃没有挽留。

    “那，我走了。从这里可以直接回到人世么？还是要走回叹息之墙的另一面？”

    “要走回叹息之墙的另一面。这里是完全隔绝的空间，我不是说过么，这里，是连主神都不能到达的，只属于你的地方。”

    “哦。”百里零点点头向外走去，“不用送了，我认得路。”

    “好。”苍璃跟着他走到门口便停下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变淡。

    总算，有个良好的开始。虽然他们依然只谈公事，他留在冥域的时间依然那么短，他每次要离开的时候依然不会回头。可是……他终于带他来了这个地方，他抱了他，也吻了他。

    苍璃了带血的唇，这样的感觉他再也忘不了。

    可是，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多，想要，他的全部。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如愿？

    苍璃看着慢慢变淡的白色越来越清晰，不由得一愣。百里零竟然又走了回来。

    “出不去？”

    “有句话，忘了和你说。”百里零难得别扭一回，“你，转过脸去。不要看我。”

    他，想说什么？

    苍璃只觉得自己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默默的转过身。

    安静的站了五分钟，百里零一直没说话。

    苍璃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后已经没人了，他又被他捉弄了。可是，他竟然不敢转身去看。他害怕回头看到空无一人的草地，他宁愿这样永远的站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屋檐下的牌匾，上面有他亲手刻的，零。他就这样看着，看到入神。

    “苍璃，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他，这是什么意思。万年了，他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谢字，如今是生份了么？还是想和他拉开距离呢。

    “你知道我……我，”

    “算了，就这样吧，你先回人世。”苍璃已经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你闭嘴！让我说完。”

    同样的伤，他要伤他几次才够？难道他连逃避都不行吗？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是没听清，休想我会重复。”

    “嗯。”

    “谢谢你，能爱我。我，很高兴。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应你。”

    果然，是这样呢。

    “但是……”百里零接着说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无论如何，你要继续爱下去，直到，我爱上你的那天为止。因为，我不能，失去你。”

    ——是的，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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