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五十七夜 败局 苍璃的心意

    有些事可以逃避一时

    却无法逃避一辈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

    却总是有人不明白

    明知最后总要面对的事

    为什么不一开始

    就面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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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零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苍璃一巴掌拍死那小子，甚至所有的面部表情都准备好了，只要他一动手，他就开始大笑。

    可是……

    苍璃听完酒吞童子说完所有的话以后，只是静静的站了一分钟，然后说道，“跟我来。”

    “啪，啪啪……”

    百里零手中的杯子连同桌子上的茶壶同时炸成碎片。

    “百里先生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好吧。”白伤随手弹开一块飞到他脸前的瓷片。

    林莫急忙抱起夏楚歌闪到角落里避难。

    这是怎么回事？

    苍璃的脑子被砸傻了么？

    百里零皱着眉，实在想不出原因来。如果说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话，那就是苍璃。他相信苍璃绝对不会背叛他，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要带他去找三世镜？

    实际上，看到酒吞童子的第一眼，苍璃就已经想把他捉进修罗界好好的盘问一下关于死而复生的问题了，可是当听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又不想那么做了。

    酒吞童子说，“非常抱歉，擅自闯入了冥域，还请您原谅，因为我的主人百里零和别人订下了赌约，我不得不来为他完成这件事。”

    他说他是来帮百里零摘花的，来采集这一岸的曼珠沙华。

    可是百里零早就知道他为了他将右岸的花换成了三叶草，他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手下。所以苍璃第一时间判断出真相。

    酒吞童子是来完成赌约的，只不过他的主人不是百里零而是另一位，他想要的东西也绝不会是曼珠沙华。所以苍璃想知道他到底是来拿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当百里零发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杀死酒吞童子的时候，会有怎样的表情。

    虽然他看不到。

    他还是想，偶尔捉弄一下他。

    再老实的人，也会有些小情绪。

    何况，最近苍璃的心情真的很好，所以他才有兴致去做这件事。

    百里零已经快要气炸了，林莫想安慰他却找不到话题，因为他也不了解苍璃，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苍璃慢慢的沿着三途川走着，酒吞童子跟在他身后十步之远的距离，心里很是忐忑，自己虽然那样说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苍璃没有发怒也没有放他走，而是叫他跟在后面。三途川很长，普通人走一辈子也走不完这条路，可是跟在苍璃身后，仿佛走了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三途川的尽头是一面墙。

    这面墙有一个震撼世间的名字——叹息之墙。

    没有人知道墙后面是什么，也没有人可以穿越这面墙，从神开天辟地创建三界开始，从有冥域开始，这面墙就一直存在着。

    仔细看去，这面墙不过就是一面有些破旧的古老墙壁，却让每个看到它的人心生膜拜。

    白伤深深吸了口气。

    苍璃走到叹息之墙面前就停了下来，酒吞童子依然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没有人能猜测出苍璃接下来想干什么。

    “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多人能听到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我也不想有太多人听到。我要和你说的，并不是只是说给你听，而是说给你的主人听。”苍璃抬头看着叹息之墙轻轻的说。

    当苍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百里零所有怒火全都消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冷静。

    “这面墙，叫做叹息之墙，你知道这墙的后面是什么么？”

    百里零也没有去过，他只是隐约知道一些。

    酒吞童子不知道苍璃究竟想说什么，只能摇头道，“不知道。”

    “在这面墙的后面，有一片极乐净土，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到达过。每个人都有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神也不例外。你可以为了你最重要的人做出逆天的事，我也可以为了我重要的人，杀了你。”

    “我不知道你来冥域到底要做什么，你的主人想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百里零。所有妨碍到他的人，所有企图伤害他的人，我都会为他除去，所以……”

    所以——游戏可以到此结束了。

    苍璃转过身，没有看向酒吞童子，而是对着空中一个没有焦点的方向轻轻挑了一下眉。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白伤毫无预兆的仰面倒了下去。

    然后墙壁上的所有影像渐渐消失，白伤开在地上的黑洞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这，算是表白么。”夏楚歌已经麻木了，这世上的弯男真的比他想像中的多的多，这世上的奇迹也比他想像中的多的多。

    “白伤！”藏鸦想去查看白伤的情况，却发现白伤满脸鲜血的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马上转向百里零怒道：“你说过不出手的！！”

    “不是我。”百里零已经没了嘻笑的心思了，没想到苍璃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是被苍璃伤到了。”

    即使隔着两个世界，他依然可以很轻易的杀死白伤。

    “你带他走吧。”

    百里零不是在关键的时候心软，而是他知道白伤没那么容易死，也没那么容易放弃。他必须让白伤活下去，然后等待他再次出击的那一天，他想知道这个骄傲的男人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对这个男人使用暴力是没有用的，他到死都不会妥协。

    这场闹剧很快结束了。

    藏鸦抱着白伤走了。

    虽然有个突出其来的开始，和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束。

    虽然他最终还是赢了。

    可是百里零的心情却很沉重。

    这是，苍璃第二次对他表白了。

    “阿零……”一直沉默着装不存在的九尾忽然出了声。

    “什么？”

    “其实，这男人不错，真的。”九尾异常严肃的说道。

    百里零这才发现到有多少人听到了这段话，不明生死的酒吞童子和白伤，唯恐天下不乱的九尾和林莫，以及从头到尾一直在状况外的藏鸦和夏楚歌。

    日！

    这就是百里零最想对苍璃说的字。

    他是想昭告天下吗？

    他这是步步紧逼吗？

    他……

    他这是得寸进尺么！

    可是就算这样，百里零却对苍璃生不起气来。

    这世上总有些人值得被原谅。

    该隐和苍璃，都是这样的人。

    可是……

    “来，我赌这个月的晚餐，阿零肯定会拒绝他。”

    “那我赌不会。”

    回头，九尾已经和角落里的夏楚歌赌起来了，林莫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参与进去，其实他心里还是默默的支持始祖的。

    换了以前，百里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准九尾猛揍下去，可是现在却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九尾已经进化成十尾，他成了真正的天狐，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消失了。刚才他光顾着应付白伤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等他安静下来的时候。

    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心感觉。

    他身边的人，总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没有人，真的可以陪他天荒地老。

    他什么也，得不到。

    九尾敏锐的感觉到百里零的心情变化，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重新又变回了狐狸的样子跳到百里零的肩膀上，用他唯一的一尾巴将百里零的脖子围了起来。

    百里零在一瞬间是有些失神的，可是九尾尾巴上的绒毛刺得他脖子有些痒，于是就笑了出来，“快下去。”

    “不要。”

    “下去！”

    “我不要！”

    百里零对着九尾的尾巴用力一拉，于是整个客厅里又回荡着九尾那令人熟悉的惨叫，百里零最后那些的悲伤情绪顿时荡然无存，他恶狠狠的拉着九尾的尾巴说道，“不要以为长能耐了就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告诉你，别说你有十尾，就算你一百尾出来，还是得在我这里。”

    “是是是……”九尾虚弱的回答。

    夏楚歌看着九尾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屁股都疼了起来，就想拉着林莫离开。

    “慢着。”百里零叫住他，“阿莫你带楚上去测一下他的体质转化情况，明天开始我会对他开始特训，什么七天八天的，来不及。我要用最快的方法让他熟悉鬼族的力量，还有你可以加大对鬼面的训练度了，明天让鬼面跟着一起训练。”

    夏楚歌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抖了一下。

    百里零的特训？？？

    “会不会太急了？”林莫再一次的护短情绪冒出来。

    “听说小别胜新婚，我前段时间让饕餮和狻猊分房睡以后，现在他们的感情更胜从前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林莫头也不回的抱起夏楚歌就往楼上跑。

    开玩笑，要他和夏楚歌分房？

    拿他和几千年都吃不到狻猊的饕餮比？

    这完全没有可比，他和夏楚歌最近的感情很好，一点不需要小别胜新婚，分房睡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不去冥域？”见林莫和夏楚歌消失在楼梯转角，九尾问道。

    “去干嘛？”百里零眼睛一瞪。

    “你可以不回应他，但是你无法逃避一辈子。阿零，你和该隐已经结束了。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我可以陪你一辈子，但是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可以让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拉我的尾巴，可是阿零，就算你把我的尾巴拉断了，你也不会真的，开心起来。

    九尾安静的趴在百里零的肩膀上没有再说话。

    苍璃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个人就藏在他们心里最深的地方，就算看不到不着，却总会在每次心脏跳动的瞬间，感觉到他的存在。

    百里零对该隐的感情，不是简简单单的说一句再见。

    就结束了。

    百里零的伪装太完美，就算偶尔露出的一点小伤感，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可是，越是伪装坚强的人，往往越脆弱。

    当他卸下心防的时候，就会不堪一击。

    当他藏在自己的防备背后，再深重的感情都沾不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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