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五十四夜 未来的路

    我不知道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只知道

    今生只能追随你的背影

    直到你回头看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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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回忆起很多事，明明只一瞬的时间却仿佛一辈子那样长。

    九尾在自己被击中的刹那间，也似乎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很多很多仿佛早已忘却的事，毫无预兆的浮现在眼前。

    那时，它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它刚刚开始修炼，它还只有一条尾巴。狐每千年凝出一尾，它花了足足八千年的时间专心修炼，却依然渡不过天劫。

    因为它的心，已入了魔。

    它偏离了修炼的道路。

    它，成了一只妖狐。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

    最糟糕的是，它已经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灵力了。

    它的誓约球正在破裂。

    九尾躺在地上看着藏鸦，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初见的时候，他只不过还是一只小天狗，完全无法保持人型。那时候的天还很蓝，那时候的风也很温暖。

    那时候藏鸦还每天追在它身后叫它阿九哥哥。那些，遥远的岁月，远得好像只在梦里出现过。而这梦，只维持到百里零的出现，便破灭了。

    她有着绝世的容颜，银白的长发和血红的眼眸，传说她走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他们叫她——灭世之徒。

    那一天他们相遇了，当它终于凝结出八尾的时候，她站在天狗族的山坡上，它偷偷的潜行过她的裙角，换来她回眸一笑。

    惊鸿一瞥。

    当它笨拙得想追逐她的步伐，却被无数的怪物包围的时候，满天风雪盖住了太阳的光芒，她一袭白衣如天神降临救了它的命。

    冰封的眼角眉梢。

    它知道了她的名字，百里零。它从此只想追随她的脚步，它只想做她的宠物。

    于是它更加勤奋的修炼，它要更快的凝出九尾。它不再花时间陪藏鸦玩，它渐渐拉开了它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来到天狗族，参加食月祭奠。

    那是整族的狂欢，它安静的趴在百里零的脚边，感受着她轻轻的抚mo。

    那夜，她喝醉了。

    她碰不得酒，她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保持自己的女形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男儿身。

    他被酒意迷离的醉眼，一笑倾城。

    这样的诱惑无人能挡。

    它杀光了所有趁着醉意想要染指他的人，它在那夜凝出了它的第九尾，它的心也在那夜入了魔。当它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天狗族已经被它灭族了。

    除了，藏鸦。

    藏鸦还小，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面对这个每天跟在它身后叫它阿九哥哥的孩子，它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藏鸦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是去了一次后山回来，他的族人就全被杀死了，他最亲爱的阿九哥哥满身血腥的抱着一个银发血瞳的男子。

    那男子的眼神迷蒙，歪着头对他微微一笑。

    他再也看不见。

    他的阿九哥哥刺瞎了他的双眼，他见到最后的景色就是那男人的倾城一笑以及阿九漠然离开的背影。

    明明，说好一辈子当他的哥哥的，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要背叛我！！！！！”随着藏鸦的一声怒吼，梦幻馆的上方聚集了无数的黑色劫云，在这些劫云四周包围了一圈暗金色。整个梦幻馆都被笼罩在这微弱的金光之中。

    怎么可能！

    九尾竟然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始渡劫了！

    这时候，白伤坐不住了，冲着底下的藏鸦喊道，“快上来，你会被天雷击中的！”

    百里零无比淡定的嘴，“上来就算输。”

    其实百里零的心里也没底。他只知道他和九尾之间的契约结束了，除了契约中的任何一方死亡会导致契约提前结束以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九尾已经真正得到天位成为天狐了。

    自百里零有意识有记忆以来就未曾出现过这样的事，狐，果然是一个生来就逆天的种族么。

    藏鸦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笔直向九尾冲过去，手中的昊天镜不断的发出白光连同数道劫雷击在九尾身上。当他冲到离九尾只有五步远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气旋弹开了。

    “不要接近他！”白伤怒道，“快给我上来！”

    不，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今天。

    他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为了今天！

    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全都是为了今天！

    “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藏鸦一次又一次的向九尾冲去，却一次次的被弹开。

    无数条如巨蛇般细的雷电落在九尾身上，他五步以内的土地已经化为焦土，他的躯体被一团黑烟包围着。

    这时连百里零也有些急了，如果说刚才他还能感觉到九尾的微弱气息，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任何气息了。难道说，它已经被天雷击死了？灰飞烟灭了？

    “阿九，阿九！！！”不要，千万不要！如果它渡劫失败真的会魂飞魄散的，到时候就算他也救不回来了！阿九陪他渡过了那么长的岁月，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无法单单用主仆关系来形容了。

    “快点认输！让藏鸦回来！”白伤也急了，藏鸦在他的计划中是不可缺少的一步，他不能死在这里。

    “我……”

    认输。

    还有什么，比九尾的命更重要！

    这两个字含在百里零的嘴里没有说出口，他的脑海中静静的浮起一个清淡的声。

    ——你可总算，为我流过一滴泪了。

    百里零不由自主的抹了一下眼眶，原来刚才着急的时候，竟急得流出一滴泪来，他惊讶的再看九尾倒下的方向。

    在无数的雷电之中，九尾一尘不染的站着，他的银发披散开来，他的金色眼眸弯成半月，他的身后，只剩下一只尾巴轻轻摇动。

    “不会吧。”这种事，连百里零都一直当传说听过算过。

    这，太逆天了。

    当九尾狐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会返璞，这时候它所有的尾巴都会脱落，从而长出新的尾巴。

    这是狐的第十尾。

    “当狐修炼出第十尾的时候，天地都在我的在掌控之中，包括天雷……”九尾面对藏鸦，在他渡劫成功之后早应该消失的劫云竟然还聚集在上方，只是从劫云里落下的天雷已对他无法造成伤害，这些天雷正在受他控制欢快的在他的掌心跳跃。

    “你就，这么想杀我么。”藏鸦倒在地上一脸灰败。

    “一直以来你都搞错了一件事。如果我想杀你，当日就绝不会只刺瞎你的眼睛，而且，我其实并没有用全力，事实证明你完全可以通过自身修炼将双目复明。至今时今日，我都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九尾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

    他在你心目中就那么重要么。

    你明明说过，以后要带我一起修炼，要做我的哥哥，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的。

    这些，全都是骗我的么。

    你回答我啊！

    我真的，只为这一句。

    给我一个答案！

    藏鸦的眼神中闪过无数情绪。

    九尾缓缓走向他，拿走他手中的昊天镜。

    了他的头发。

    恍惚间，藏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青涩的岁月。

    “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会想不顾一切的跟在他身边，追随他，为他生，为他死。在我的心中，你的位置依然没变，只是那个人在你之前。”九尾以只有他一个听得到的声音低喃道，“这种感情，不叫爱情。你对我，和我对他，都是这样的。我存了千年的灵力不敢用，就是因为怕自己会突破到十尾的境界，这会影响我和他之间的契约。我故意在突破天劫的时候将灵力转成妖力，也只是为了跟在他身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走的路，有自己的信念，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不悔的走下去。”

    ——所以，我从来不悔我当日所做的一切。

    “我也希望你，不要后悔。”

    藏鸦安静的听完九尾的话，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抬起头对着白伤说，“我认输。”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白伤的表情扭曲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依然会做到。”藏鸦冷着脸跳回白伤身边，“输了就是输了，你也看到以他现在的境界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九尾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嘻嘻的蹿到百里零背后。

    “你丫的，敢吓我，还有事瞒着我，皮痒了是不是！”百里零压低声音去拉九尾的尾巴，“只剩一条了，拉起来真不舒服！”

    “疼！”

    “拿去。”九尾把手上的昊天镜交给百里零。

    “漂亮，有吃又有拿。”百里零一点不客气的纳为已有，“那么，这一战很明显是我们赢，接下来到谁了？”

    白伤恶狠狠的瞪了藏鸦一点，没想到肯定会赢的一局竟然输了，还好他早有准备，“哼，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的两局看你怎么应付。”

    林莫还没有带着夏楚歌下来，百里零估算着时间还不够，于是说道，“我们家阿楚还要多睡会，你先上吧。”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绝对有自信的，无论白伤挑谁都是找死。

    可是白伤接下来说的一个名字，却让他整个呆住。

    “那么，就请鬼面出来迎战吧!”

    拉着九尾的尾巴猛然用力，百里零此时深刻的觉得自己太不够险了。

    怎么就让白伤，钻了空子呢。

    九尾哆哆嗦嗦的着自己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新尾巴，发出一声哀嚎。

    这次，可是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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