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怪谈 - 四十一夜 我们的纪念日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在三途川边看到的焰火

    飞花满天洗尽铅华

    誓言一但实现不了就会变成谎言

    于是那满天的烟花忽然就变成了风雪

    染红了我灭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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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零在家里等到飙火。

    于是饱受折磨的九尾又成了他的发泄对像。

    从晚上十点等到凌晨二点，他终于忍不住用了神力探个究竟的时候却发现早就应该回来的两人竟然在某个高楼的屋顶上zuo爱做的事。

    “哐当”一声，原本抱在手里的九尾被他当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好吧，偷窥是要长针眼的，虽然那两只的身材都……

    这，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百目鬼呢？百目鬼去哪了？

    时间推前，像是放电影般的看完了全部影像，百里零的脸都快扭曲了。

    该死的林莫，他难道没有发现他把真正斋藤小夜子也一起杀死了吗！！他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虫上脑吗？不就是身上的眼睛多了点，夏楚歌在那边恶心个什么劲。

    九尾弱弱在地上匍匐前进，他希望能在百里零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逃出这个房间。可惜它的想法不错，现实却有些残酷。

    “逃！叫你逃！叫你逃！！！”百里零抓起桌子上的碗对着地上缩成一团的白色一顿猛砸，砸完了还觉得不解气。

    算了，老是拿它出气也没用，被林莫用血镰斩杀的鬼是真的救不回来了，而且看夏楚歌那样子就算弄个活的回来也没办法和平共处。倒是一定要把斋藤小夜子的魂魄找回来，主神对凡人有保护，但凡异族对凡人的杀害都会得到报应，这些报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悄悄降临。

    百里零不希望因为一次误杀而导致林莫受到什么磨难，因为如果在他的身边遇到磨难的话，他也会觉得很麻烦。

    百里零一向讨厌麻烦。

    “算了，我到冥域去一次。”

    想办法把那女人的魂魄弄回来。

    而且，他真的很久没有回去了。久到连那样一个沉闷的人都找到人世来了。

    其实百里零可以直接瞬移到冥域最深处找那人，可是他却在经过三途川的时候停了下来。

    三途川这个地方，充满了很多快乐的，悲伤的，回忆。

    百里零不是来这里找回忆的，他只是很本能的会在每次经过三途川的时候停一停。

    这一次——透过淡淡的薄雾，他看到了光秃秃的两岸，寸草不生。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花去哪了？那些红色的，白色的，铺满了一地，那些妖艳无比的曼珠沙华都到哪去了？冥域出了什么事？

    “叮铃铃……叮”

    百里零呆站在河边，诧异无比。

    仿若在天边的铃声由远而近，没有了花丛的遮掩，百里零轻易的看到黑袍紫发的男人缓缓走近，走到离自己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这是怎么了？”百里零急忙问道。

    男人久久没有回答，他差点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每一年，每一天。在百里零离开冥域的每一天，他都会花一段时间沿着三途川走一段路。因为三途川是进入冥域的必经之路，他希望他回到冥域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这个愿望，如今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不是幻觉呢。

    “笑什么，我在问你话！”百里零走近一步，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头一次觉得他笑起来似乎不难看。

    他好像，很少这样的笑。

    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了。

    银发，血瞳，白衣，不是那个小小的少女的样子，而是这个，他最真的姿态。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每次呼吸，都让他心跳不已。

    如今，他就站在他的眼前，站在这三途川的岸边，站在冥域！

    “你傻了啊！”前些日子才见过，没什么不正常啊。

    “你是指什么？”男人冷静下来，他会忽然回来必然有原因。他可不相信他真只是单纯的来看他的。

    这样的事，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过。

    “花怎么都没了？”

    “你说的，自己的所有物就得好好保管，我想我应该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管会不会有人来摘。所以我把它们全收起来了。”而且，他早看这些花不顺眼了。

    百里零顿时傻了，他现在也想起来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

    可是这还叫三途川么。

    这样的，光秃秃的一条烂河，算什么嘛。

    “你还真是，死脑筋。”

    这样的话，他说了他无数次，他一点不在意。如果他不是死脑筋，也不会爱恋他上万年。

    而，沉默至今。

    “你来做什么？”

    他不问，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哦，我来问你要个魂魄。”

    “神魂？”是要上次来的那个么？

    “什么神魂？”百里零应道，“人魂！我手下的血族不小心误杀了一个人类，快把魂魄给我，迟了就来不及了，你……”毫无防备的被一股杀意击倒，“轰”得一下摔在地上，百里零所有的话全都吞在肚子里，再也讲不出半个字。

    他，他竟然对他动手！！！！！！！！！！！！

    他竟然为了一个魂魄对他动手！

    他在发什么疯！

    握在手里的双拳再怎么用力，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用力的咬着牙关，哪怕咬得满嘴鲜血，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杀意。

    他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才满意！！

    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对他说关于血族的事。

    他不想再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血族的任何事！

    一个字也，不想听。

    百里零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离自己，很遥远。

    上万年的交情，全在这一击中，变得粉碎。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出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

    “对不起。”男人弯下腰想要把百里零扶起来，“最近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因为爱他，所以，永远是他让步。

    让得一步又一步，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他还可以退到哪里去。

    还是，索退出他的世界？

    “你撒谎！”百里零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的谎言，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我们认识有上万年了，你有什么样的力量我会不知道？如果你的力量失控整个冥域都会崩溃，要是你有什么不满意或是不开心，就说出来，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脸色看！”

    男人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个世上他唯一不能说的话，就是对眼前这个人说——我爱你。

    “苍璃，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百里零虽然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却忽然想起了今天这个日子。

    平时他的记没有这么好的，只是看到他这样忽然开始反省起自己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子差，如果真的要是有什么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这里。

    这男人，万年闷。除此之外，对他倒是百依百顺的，当年就是看中他这么好欺负的子，才会每次都逃到这里来玩。

    想到以前的事，没认识该隐以前，那些年少而又荒唐的岁月。

    百里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一眼万年。

    就是万年前，看了他微笑的一眼。

    就是万年前的今日，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地方。

    主神带着年少的他经过三途川的时候，他笑着说，“这里的花，真好看啊，比我们那里的好看的多了。”

    原来，他还记得。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怀念着。

    “可能是，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了吧。就算是神，有时候也要发发脾气的么。”苍璃无奈的笑了。

    “真的？”

    “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

    “好吧，相信你了。”百里零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好啦，不要发脾气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我哄你么，是我不好。每次答应你回来看你都不回来，让你打一下就当出气了？”

    “走吧。”

    这样的话题没有延伸下去的必要，他没有怪他不回来。

    他从来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毕竟只是他单恋他么。

    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呢。他没有资格，哪里都没有。

    他的修炼还不到家呢，如此轻易的，就被他引出了妒火。

    “去哪？”

    苍璃默默的回了一声，“回家。”

    回家，回到他为他留了万年的那个屋子，他唯一称之为家的地方。

    “那个魂？”

    “我会叫鬼仆帮你带来的，还是说你要自己去找？”

    “呃，免了。”世间每天死去的人无数多，要从那么一大堆死人里找出特定的人来，还是得靠专业人氏，“正好，我可以先补个眠。对了，我那个枕头你没丢掉吧。”

    “没有。”那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他都没有动。

    “那就好。还有，把花都弄回来吧，这样子怪难看的。我是叫你把自己的东西管管好，不是叫你整个收起来。美丽的东西是需要有人欣赏的。”

    苍璃停下脚步，放出一丝神力。

    万千的花瓣满天飞舞，像是绽放在空中的灿烂焰火，先是在炸成一朵巨大的花，然后再纷纷扬扬的落下。

    百里零仰起头，无数细碎的花瓣落在他的发上，他的眉间，他的嘴角，他的白衣被染成血色“看，我和你说很美吧。”

    苍璃无声的闭上眼。

    这是，

    我们爱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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