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冰皇 - 章十四 花开彼岸 第三回

    “哗——”的一声，刀剑之声重新响起，只消一瞬，一切又归于寂静。

    我抬头，竟是看到了——花离。

    一瞬间的怔楞，我已腾空而起，被花离抱在怀中，翩然远去。

    愣愣的回头，看到下面的司徒睿，摆了摆手阻了别人的追击，目送着我离去。

    收回目光，我靠近花离得怀中，乏力不堪。

    耳边是呼呼地风声，我一直闭着眼睛，却总是无法忘记上官燕，无法忘记那抹触目的殷红。

    知觉花离已然落地，我也被他轻轻的放置下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

    “为什么救我？”我问

    “因为答应过非儿”他答

    “原来你会武功”我再问

    “只是防身之用”他再答

    眼前的他还是没变，一样的寡言少语，一样的冷若冰霜。

    收手拢袖，我看向庭外的苍茫月色，幽幽问道：“非儿。。可好？”

    身边伸过一掌，掌中握着一封信，我接过，打开一看，是花非清俊的小楷。

    陛下，我曾经说会永远永远陪着您，怎奈世事无常，我终是没能完成自己的誓言，请原谅我食言了。

    在世之时，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您的快乐，我最渴望得到的幸福就是终有一天能成为您的幸福。

    茫茫人海，能够相遇就是难得，而我不仅遇到了您，还成为了您的知己，更幸运的能与您相守一时。短暂人生，我已知足。

    我的一生，都给了陛下。如果有来生，如果陛下还需要我，我总还是您的。

    若干年后，陛下如若与人提起非儿，我希望陛下会说，很久以前我爱过他，而且因为他的离开而悲恸不已，可是这都过去了，在那以后我又爱过好多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比他重要很多，没有了他，我的生活还是可以彩灿烂，快乐充实。

    这是非儿临行之前最后的请求，所以恳请陛下万要应允，可好？

    花非，你真的很残忍！

    你怎么可以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明明不想让我忘记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谎话，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忘记你，你又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

    你怎么忍心让那段记忆那么肆无忌惮的啃噬着我，却还在推卸自己的责任，不想对我负责？

    你可以得到安息，我却要在人间炼狱里忍受煎熬，

    你那么爱我，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

    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我宁愿从未看过！

    心在狂抖，手在狂抖，整个人都在狂抖。

    向前微一挪步，竟是踉跄着前行，扶住栏杆，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闭上眼，没有流泪。

    睁开眼，没有心痛。

    因为不信，我为什么要相信？！

    猛地转身，快步走到花离面前，狠狠攥住他口前襟，质问：“你又骗我！”

    他定定地望着我，眸光暗沉，幽沉如海，没有说话。

    我加大了手里的力气，更加高声吼道：“你竟敢欺君？！”

    他抬手抚上我的手，冷眸之中第一次露出那么明显的心痛，“。。。我宁愿欺君，也不想。。。”

    颓然松手，我急急的出声以阻：“住口！”

    我不敢听，我宁愿他又是在骗我！

    他长臂一横，揽着我的腰，腾身而起，几个点地，来到一房间前。

    在他的示意下，我推开房门，目光所及之处，竟是触目惊心的。。。白色

    白色。。。四处都是一片炫目的白色，这是花非最喜欢的颜色。

    房间里，摆满了白色的蜡烛，昏黄的烛光似乎也在为着谁叹息，伤感。

    我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花离拉起我的手，带着我，看到了他。。。睡着了的他

    安躺在那里的他，那么恬淡，那么悠然，那么真实。。。

    四处搜寻，在墙角发现了一把琴。

    我要叫醒他，用琴声叫醒他。

    直到现在才明白，什么是《漪》。。涟漪涟漪，我是涟，他是漪，永远相随，永不分离。

    一遍又一遍的弹着那首《漪》。。。直到琴弦被染红

    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唤醒他？！

    他难道就这样永远的睡了？！

    他难道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抱起琴，狠狠砸碎，冲着他，大声哭喊：“花非，难道你怎么可以用死禁锢我一辈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可是那里的人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他还是那般睡着，再也不愿意醒来了。

    他永远的睡下了

    他永远的离开我了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言而无信！

    走过去，看着他，清晰地记得他的澄澈眸瞳。。。安逸满足却总会露出淡淡的哀伤，清澈纯粹却总是会露出隐隐的无奈，可这样的他，在也无法看我一眼了。

    他的笑，总是那么温暖；他的笑，总是那么甜美。

    可是这样我笑容，我再也看不见了。

    永远也看不见了。。。

    我低头，凝视着他，伸出手，抚着他的脸，轻轻的，柔柔的。。。上天为什么要带走他

    泪水顺着脸庞滚滚而下，落到了他的脸上，一滴又一滴，那是我的泪，也是他的泪。。。

    是我辜负了他，是我伤害了他，是我亲手杀了他。

    “你遇刺的时候，我本想借此把他救出冰国皇，却在中途被公主截了去。后来又想将非儿从炎国皇救出，却不料他竟是不肯走。也许是命中注定，他辜负了曾经的你，现在的你辜负了他。。你们互不相欠了。”

    拭去留在他脸上的泪，我颤声问道：“非儿，为何而亡？”

    “为了不爱上你，非儿长期服食绝情散”

    绝情散。。。明明可以让他绝情的

    绝情散。。。明明可以不会爱上我

    “一次急火攻心，致使毒扩散”

    急火攻心。。。可能是我要他却不想爱他的那次

    急火攻心。。。应该是命令他不要爱上我的那次

    司徒萌的责骂，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帕上的鲜红

    司徒萌的疯狂，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花非的病重

    可我。。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非儿。。。为什么要那么听话？

    我转过头，冷冷的质问花离：“为什么不劝他？为什么要给他绝情散？”

    “已经爱上了，又能怎么办？”

    已经爱上了，

    又能怎么办？

    淡淡的一句话竟是透着蚀骨的深情，像是转述，又像是直抒。

    朦胧之中，我仿佛又看到了花非，直直的扑上去，抱住他，恳求他：“不要留我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不要走。。。不要”

    腰间一紧，一只大掌将我按进了怀中：“我不会走”

    用力呼吸，却没有闻到熟悉的檀香，从怀中挣脱，看的是一张与花非相似的脸，却不是花非。

    离开他，后退几步，袖中双拳攥的生疼，摇着头告诉他：“你不是他，没人能代替他！”

    眼前的人缓缓地转过身，那双记忆中的冷眸竟是生出了和花非一样的神彩。

    即使这样，我也不信他会爱上我。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再次爱上他

    从袖口中取出那个荷包，这是花非留给我的。

    攥着荷包，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躺在那里的人。。。

    我相信，他不会是花非。

    我相信，花非不会离开我。

    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我踏出了那间房子，凉风似乎一下子猛烈了起来，几乎将我吹倒。

    那个凉亭里面似乎站着那个熟悉的人。。。花非静静的站在那里，脱俗的不似凡人，微微扬起的唇角，凝起的是绚烂至极的笑容，澄澈的眸中却盛满了无奈之至的绝望，只消一眼，就能把人淹没。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脱俗的让人惊艳，他的唇角上凝起的，是在再绚烂不过的烂漫笑容，可他的黑眸中却涌上了很局促的焦灼和悲悯，那是一种无奈之极的绝望和伤心，只要看一眼就像是能把人淹没。

    风吹起他的白衣和黑发，只觉得他被笼罩进了一个金色的光圈，他的笑变的越来越淡，他的身变的越来越模糊，我急着跑上去，想要抓住乘风而去的他，一伸手。。。一场空。

    一线晨曦从云中透亮而出，东方之天从灰暗渐变成淡黄，又变成橘红，布满彩霞的天幕被猛的一拉，一轮红日冉冉而起，顷刻间。。。大地金光一片，满目瑰丽缤纷。

    花非。。。你真的走了吗？

    你真的舍得留下我，驾云而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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