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东方 - 第二章 青龙门

    深夜，白天的暑气已经散去，微凉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新月如钩，时而被薄云遮住时而又害羞地露出一角。深巷中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惹得路过的打更人低声咒骂，在这寂静的夜晚竟听的一清二楚。

    客栈里的住客都已沉沉地睡去，薄薄的一层木板隔音并不好，甚至能听到隔壁那响亮的鼾声。房间的窗子被从外面小心撬开，一个黑影轻盈地窜入，屋里异常安静无人发觉，连平时十二分警惕的安娜都没有醒来。黑影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床上的少女确是目标，没有犹豫，举起手中的长刀向少女刺去。

    一声脆响，长刀偏离了方向，一柄乌黑的长剑格开长刀，闪电般地划向黑影的颈部。杀手暗惊，刚才进屋时并未感觉到此人的气息，这一击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瞬间爆发渗人的杀气。运气后退一步，收住刀势，后仰躲过这一剑。幕杨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反转手腕，长剑又如灵蛇般沿着诡异的路线向杀手的后背刺去。杀手知这一剑躲不过，挪开脚步避开要害，也不管幕杨的剑，运气至手腕将刀向茉莉飞了过去。这暗含内力的一刀深深入床中，却并未伤到茉莉，不是杀手的刀法不准，而是茉莉被人挪开了。来不及疑惑杀手被幕杨刺中，闷哼一声，回身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看似简单实则内力深厚，幕杨不得不松手放弃长剑，躲开这一掌。幕杨的内力和拳脚功夫明显不敌此人，竟渐渐被逼到墙角。一个白衣人从影中走出来，拔出在床上的长刀，仔细地检查着，好像本没注意到一边的打斗。

    “秦子夜，还不来帮忙，你想我被打死吗？”幕杨躲过一拳。

    杀手一颤，暗道低估对手的实力竟然没发现背后有人，一脚踢向幕杨的下盘，上面虚晃一拳，趁幕杨躲闪之际闪身向窗外跳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秦子夜没动地方，幕杨也不追，“你就让他这么跑了？”

    子夜没说话，把长刀放在桌上，独自坐下沉思。幕杨好奇，凑过去拿起长刀也仔细地看了一番，什么也没看出来，懈气地往桌子上一仍。“你看出什么了？”

    “他使得是大印掌，出自青龙门。”

    “嗯？”幕杨不解，“那为什么使刀？还被我刺了一剑。”

    子夜笑着瞥了一眼幕杨，“使刀不过是想混淆视线，他的武功不弱，天元功至少练到了四重。我想他是想卖个破绽给你好尽快结束任务。”

    “这个青龙门是什么来头？”东方府怎么会得罪江湖帮派。

    “我也很疑惑，青龙门一直自诩武林正派，大印掌更是他们的祖师爷在佛经中得到启示而创下的，没道理做这种偷**狗的事。”子夜嗅着屋里渐渐散去的迷香，皱眉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抓住了一条线索，顺藤瓜还怕找不到主谋？”

    秦子夜点头，看向床边昏睡的安娜，心想明天醒来应该会很生气吧！

    ……

    ……

    天刚亮，那辆黑色的马车已经行驶在去往雾山的路上。幕杨仍坐在车外赶马车，秦子夜和安娜在车厢中陪着昏迷的茉莉。安娜是被幕杨抱上马车的，等她醒来时发现换了地方十分恼怒，烦躁地站起身走到茉莉身边卧倒，用凉湿的鼻子拱了拱茉莉的手，发现还是没有反应，有些失望。呜咽两声，又闭上眼睛，昨夜的迷药还没完全过劲儿。

    子夜用沾水的娟子湿润茉莉干燥的嘴唇，又擦干额头上的虚汗。这几天茉莉每天能醒来两到三次，虽然虚弱至少也能吃点东西。可是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再醒来，看来情况越来越糟了。拉开窗帘，晨雾消去，路两旁的桦树飞快地向后闪去。为了加快速度，他们选择走官道，这样离雾山只有一天的路程，估计半夜就能到达雾山脚下。如果青龙门还不死心，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秦子夜捏捏发酸的颈椎，昨夜一宿没睡，眼睛有些干涩，神也不太好。靠在车壁上闭眼小憩，脑子里却在搜索青龙门的所有资料，这个向来骄傲的门派在为谁工作？能让他们甘愿被驱使的一定是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或权贵。这样的人在子夜的资料中屈指可数，一个一个被排除，竟是一个嫌疑犯都没找到。秦子夜自嘲地一笑，自己一定是累糊涂了，连判断力都下降了，如果真是一代宗师又怎么会去赶尽杀绝一个小姑娘呢？难道真是姚家不放心，害怕茉莉东山再起？摇摇头，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怪圈之中，最后又回到原点。

    索不再去想，消息已经发出去，相信手下应该能顺着这个线索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上了雾山后消息就会彻底中断，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茉莉的呼吸突然有些紊乱，紧咬着下唇渗出血丝，额头上又出了一层薄汗。子夜知道茉莉开始清醒了，王花之毒侵蚀心脉的痛苦正折磨着她。掏出一颗阵痛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灌了些水，输入真气催动药力。茉莉渐渐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我又睡了多久。”

    “一天。吃点东西吧。”秦子夜小心扶起茉莉，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茉莉摇摇头，声音有些嘶哑“时间越来越长了，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想去看看大哥。”

    “今晚就能到达雾山，等解完毒再去找他。”子夜把一直用热水温着的小米粥端了出来。

    倔强地躲过子夜递过来的勺子，“我答应过大哥会照顾大嫂和他的孩子，可我没做到。”又有些倦了，“我必须见到大哥。”茉莉感觉力量在不断地流失，甚至抬抬手指都觉得费力。突然觉得好笑，前世活了二十八年，这一世才过了十六年，她注定是个短命鬼。可是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还没有把父亲和哥哥们带回来，还没有找到大哥跟他当面忏悔，还没有找到战败的原因以慰那七万军魂，东方府剩下的孤儿寡母谁来照顾……合上眼，这一世活的真失败。

    “小姐，你必须撑下去，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做。”秦子夜拥住她，强迫她吞下勺里的粥。“东方然不需要你的忏悔。”

    “雾山凶险，我不想你们再为我丧命。”她身上的命债已经够多了。

    “你怎知那是死门而不是生门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茉莉无力地笑笑，“你总是很乐观。也好，至少不会寂寞。”黄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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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夜：小姐你要撑住，你大哥还等着你去送票票呢~

    茉莉咬牙：为了票票，我也要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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