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 - 第八十六章 决断

    “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是你在单方面隐瞒吧？”独孤玥优雅地给杯子斟满佳酿，语气风轻云淡，神色平静淡然，却隐隐有一丝怒气。

    折兰清渊倒是不以为意，轻笑着说：“为什么这么说？我告诉你的都是你想知道的，很多事情，你没有问不是么？明明我们采取的策略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要这样指责我呢？”

    策略一样？独孤玥听见这话，只觉得好笑。

    没错，虽然自己对于折兰清渊也是提防的，所以折兰清渊这一句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但是，他们两个，目的不一样。

    仅仅是这样想着，独孤玥将情绪隐藏起来，回击：“但是我不会暗地里手朋友的事情。”

    “朋友？”折兰清渊挑了挑眉，一派漫不经心的样子。

    独孤玥也没有难过，只是淡然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折兰清渊看见她这副做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就好像这么多年唯一陪伴他走过幽禁时光的独孤玥本不值一提一般，这也让独孤玥明白，折兰清渊的可怕。

    他没有弱点，没有情，没有家国，没有天下。他之所以能活下去并且活得这么好，完全是抱着和天道争一口气的想法以及对一诞生就陷入这个牢笼的不甘而已，就算孤玥是这么多年唯一陪着他的存在，倘若独孤玥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因为他不在乎。

    任何一个生灵，只要他没有感情，没有羁绊，专心致志不择手段地只为了做一件事，那么他就难以阻挡，除非是小说中注定被勇者打倒的反派，那另当别论，但是现实，却不是想象，更何况，这个生灵，是四位主宰中最强大的一位。

    独孤玥知道，自己这次行动已经完全失败了。

    她无法凭借这么多年的情分阻止折兰清渊，虽然他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活动，但是独孤玥无法忽视他的能力。

    “你这么多年，费尽心机阻止至高法则神殿的降临，到底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呢？”折兰清渊虽然话语漫不经心，但字字都有如利剑刺入独孤玥的心口，“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看出，你和当年那个懦弱的灵族圣女，真的是同一个灵魂……”

    听见折兰清渊这样说，独孤玥不免有些不满。

    对于她来说，灵族圣女的软弱、自私以及虚伪，都是她所不喜欢的。所以独孤玥坚信，即使是转世，她也是自己，而不是灵族圣女。但是折兰清渊这句话，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完全没有价值了一般。

    所以，她嘲讽道：“如果说自私懦弱的话，你没有资格说别人吧？”

    折兰清渊动作微微一滞，然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灿烂的笑意，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句讽刺，而是极为开心地说：“没错，我没有任何资格说你。”

    “所以，你最好记住，不要做什么小动作了！”独孤玥眼神凌厉，语气坚定至极，

    “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代替你的！”

    折兰清渊挑眉：“是么？如果你能克服……我期待着。”

    独孤玥用力咬住下唇，保持着神色的漠然。

    的确，那件事情，在没有做之前，折兰清渊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她不在乎，将来……

    她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到楼煦琉和洛星尘……

    所以，最后，她说：“那么，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折兰清渊挑眉，看着她。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的，那么，你相信天道么？”独孤玥抛出这个诱饵，她就不信折兰清渊不会动心。毕竟折兰清渊虽然和天道斗争了这么久，也是这个世界上对于天道最是憎恶的存在，但是无可否认，越是了解，就越是知道天道的威力。所以说，若是要说这世上谁对天道的能力最深信不疑，自然也是折兰清渊。

    折兰清渊挑眉，轻笑：“怎么，终于做了决定？”

    独孤玥点点头，平静地说：“我对着天道发誓，如何？”

    ————————————我是交易达成的分界线——————————————

    回到幻源之城，独孤玥屏退所有人，一个人在寝休息。

    她的脑中不断回响着折兰清渊告诉她的消息，只感觉无边的悲哀。

    【北辰初一旦转生，就会作为第一个人族存在，也就是这个时候，天道便会开始运作对于至高神战的一切，只要人族壮大到一定程度，至高神谕就会降下。同样，人族的祖地也会被天道所眷顾，无论你采取什么方法都难以摧毁或者渗透，命运，是不可逆转的。】

    【你问我这个时间有多长？我想一想。人族因为没有我的存在，所以会很弱，所以大概一千万年不到就会开启吧？】

    想起折兰清渊说这个时间的时候，眼中只有兴味和欢悦，独孤玥就忍不住讽刺：“对于这种事情感兴趣，你在这儿呆了太久已经将审美观扭曲成这样了吗？”

    “我只是对于鲜血、杀戮、背叛这些事情非常喜欢而已！”折兰清渊不以为意，笑容依旧高高在上，俯瞰终生，“为了生存，为了心底的贪婪和欲望，那些蝼蚁们奋力挣扎，做出种种丑态，的确是再好看不过的戏剧了！”

    听到他这样说，独孤玥感觉到很不舒服，于是冷笑：“你是疯子！”

    折兰清渊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因为，你还不是完整的主宰，你，还有神皇魔帝诞生的时候，都少了一点东西……”

    “如果你所说的完整只是和你一样无情无心，我宁愿不要！”感觉话不投机，独孤玥拂袖而去。

    一千万年，对于人族来说，的确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但对于混沌界的生灵来说，完全可以说是短短一瞬。只是因为区区一千万年，他们所作的事情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我奉劝你，不要再试图阻止或者是拖延，如果到了一定的时间，天道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力量，那么就会自动崩溃，届时，包括你，还有神皇魔帝，都会慢慢地走向死亡。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们考虑啊！】

    【既然你已经许下了誓言，那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让战争迅速扩大，尽快结束，到时候，你……这样才是最快的办法。】

    【眷族的命和灵魂？或许这是苍天对于眷族的眷顾吧。因为眷族拥有掌握至高法则的主宰，所以他们的灵魂是唯一不会被掠夺的，只会损失一部分的力量，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前生，神皇和魔帝都没有发现这场战争的真相？】

    【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呢？】

    是她错了。

    她为了内心深处那隐隐的一丝期盼，无视了真正的解决措施，让混沌界的局面，朝着对于至高法则神殿之战最不利的方向走去。

    折兰清渊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想快速找到时之钥的话，就应该让北辰初快点转世，然后开启这场战争，以求足够的鲜血和灵魂能够填补天道的空缺。而不是尽力打压飞升种族而且让北辰初过平静的日子。倘若拖延的太久，天道真的有可能崩溃，

    那样对谁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她知道，对于折兰清渊的话，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但是她内心已经信了七八分，事实上，关于战争，她最大的顾忌就是眷族，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已经有了深厚感情，她无法容忍眷族得到这个下场，但现在……

    【折兰清渊并没有说，妖族也会得到眷顾……】

    独孤玥长叹一声，她知道，自己是妄想了。天道能够保全眷族，已经他们作为主宰所拥有的特权，妖族却只是因为灵族的特殊原因得到庇护，终究不能与眷族相提并论。

    看来，她不能再犹豫了。

    其实折兰清渊也说得没有错，她还是有些懦弱自私，比如现在，一听到眷族没有事情，对于战争，她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归到底，什么大义，什么善心，只不过是为了眷族不牺牲罢了。

    想到这里，独孤玥低下头，没有在去想，而是随手取过一份文件。

    正巧，摆在最上面的，就是灵族和妖族对于这次“尽欢年”的活动和安排，独孤留神看了看日期，发现这一次的节日就在五年后。

    “五年啊……”她满脸酸涩，低低叹息。

    无论什么生灵抱有什么心思，或者想趁着这个节日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兴趣处理了。

    因为这或许是混沌界中最后一个和平的“尽欢年”，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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