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 - 第七十四章 区别

    独孤玥最不希望的是哪一类人？答案很明显。

    这个陈安源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完美君主，实力强大魅力惊人，言行举止都特别有感染力，同时深谙帝王心术让手下在出生入死的同时还不忘对他感激涕零，其证据就在于简远多年前只是受了他的恩惠，如今就敢于为了他冒奇险，要不是当时陈安源出了意外，华族族长之位几乎是当仍不让。就连身为主宰的他们也不会想到，简远居然是陈安源的人。

    更可怕的是，他会忍，也能忍。明明是夜风翼的死对头，明明知道自己的“死亡”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夜风翼，明明自己当时几乎已经快死去了，他都忍了下来，一点点地将修为弥补回来为此不惜残酷地对待自己，而且看着夜风翼蹦跶的欢都没有任何表示。

    以上信息是楼煦琉闲得无聊去读取了简远的记忆后对陈安源下的评论，很明显，楼煦琉相当欣赏这位仁兄。

    欣赏归欣赏，这没有改变他们要杀了陈安源的想法，可是独孤玥这个最不喜欢陈安源的却提出了反方面的意见：“我觉得还是不要杀他了。”

    “为什么？”洛星尘注视着独孤玥，极为认真地问，“夜风翼倒行逆施，绝对会造成华族的内乱，这种局面是我们最乐意看到的，陈安源英明有为，在这种君主的统领下，华族才会蒸蒸日上。我想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建议？”

    独孤玥知道这些，但是她看到了另一点，于是说：“造神丹让夜风翼成为了独裁者，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是你做的，但是他们不可能会知道，万一仗着有造神丹在手的夜风翼不甘心于现在的地位挑衅眷族如何？那我们还不是要开战？”

    “虽然说有这种可能……”洛星尘蹙眉，显然是在考虑这两件事的得失。

    一旁的楼煦琉不解：“我说，就算是开战，夜风翼当政也比陈安源当政好吧？我可以想象夜风翼的自私行为绝对会引起华族强烈不满，总比调度有方的陈安源好吧？”

    独孤玥也在考虑。

    夜风翼的确是一个最佳的华族族长人选，就怕因为造神丹的原因他的心变大而且变得狂妄，以致酿成祸端。陈安源却是一条蛰伏的毒蛇，平时极为隐忍，却在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的攻击。对于身为主宰的他们来说，华族族长之位仍然是夜风翼比较合适。

    偏偏独孤玥她不喜欢夜风翼，倒是挺欣赏陈安源的。多么讽刺！就是因为陈安源身上拥有一系列令人欣赏的品质，所以华族族长之位才轮不到他；夜风翼是伪君子加卑鄙小人不假，却正因为如此要让他稳坐这个位置。

    洛星尘看出了独孤玥找借口的原因，于是极为轻描淡写：“如果你希望陈安源坐上这个位置的话，我们就帮他一把如何？”

    “我还没有那么不分轻重！”独孤玥不满地说，然后犹豫了一会儿，道，“要不然，我们这次就看戏？倘若陈安源真的上位，再培养对手不迟！别忘了，还有一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江绣琴呢！”

    虽然对异族的事情很是关注，但是楼煦琉和洛星尘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独孤玥这样说他们也就同意了，只是专心等待着大戏的上演。

    而独孤玥却觉得自己最近的心境又出了问题，于是跑去找折兰清渊了。

    ————————————我是来到至高法则神殿的分界线——————————

    “心境出了问题？”折兰清渊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不过独孤玥还是从中听出了一抹关心，不由心中一暖。

    对于折兰清渊来说，这么多年是时不时来看望他的自己应该是最为亲近的存在了吧？但是就让他一个人寂寞地活着和能了解外界的世界哪一个更加痛苦呢？有的时候独孤玥会这样问自己，是不是她加重了折兰清渊对于天道的怨恨，对于外界的渴望以及对于世界的憎恶呢？

    不过这些猜测，独孤玥是不会在折兰清渊面前表露半分的，所以她只是回答：“我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比如说这一次……”她将这件事情仔细地交代了一遍，然后说，“当年的行动我也负责了，而且妖族传回来的场景我也看了很多遍，直到确认他们死亡才罢休，但是这次居然会心生不忍，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没有了，所以我来问你。”

    折兰清渊听了她的话，陷入沉思。

    身为主宰，只有同样掌握至高法则的存在会牵动他们的感情，当年的灵族圣女完全是把北辰初当成了神皇加上北辰初的特殊身份才会有那种意外。折兰清渊大部分感情是怨恨和不甘也只是因为这种感情太过强烈才保存了下来。如今心境和修为都已经比从前的灵族圣女强大了很多，照理说区区一个华族人是无法牵动她的情绪的，为什么她居然会产生不忍呢？

    折兰清渊对天道和至高法则的了解是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比得上的，所以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得出了答案，所以他很笃定地说：“是你前世的记忆在影响你。”

    “前世的记忆，影响我？”独孤玥心思何等灵透，只听到了这一句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不能算是灵族圣女，而应该算是人类，只不过担着这个身份，但是灵魂深处仍然有身为人类的感情？”

    折兰清渊看见独孤玥这种样子，知道她又要钻牛角尖，立刻解释：“没有，只不过……怎么说呢？因为你是这个空间特殊的存在！”看见独孤玥在认真听，折兰清渊开解他，“身为主宰无情是因为他们自混沌中诞生就对这个世界了解了，后来这个世界还是他们创造的，所以对于任何生灵包括眷族，主宰都可以不在意，因为主宰是唯一不死不灭不会受伤不会流血的。但是你不同，你诞生的时候还带着过去的记忆，这份记忆其实一直在影响着你，让你比神皇和魔帝的感情更为充沛，所以心境的修炼也就越发重要。”

    独孤玥明白了折兰清渊的意思。

    纵使时光的流逝可以将记忆冲淡，纵使岁月的流淌可以将刻印消除，但是她拥有的毕竟是当年不完整的灵族圣女的记忆，身为“独孤玥”的存在，这一个意识并没有被抹去，所以造成了现在这种问题。就好比一个从小就是杀手的人，纵使他后来过上了普通的日子，但是本能和对杀手生涯的记忆是很难消除的，独孤玥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她虽然不在意人类，也没有了对人族的归属感，但是她的感情仍然比神皇和魔帝丰富，更加担心眷族，更加讨厌战争和流血，所以在心境修炼这种问题上麻烦就比较多。

    “也就是说，我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宰？”独孤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你比当初的灵族圣女强多了。”折兰清渊提起独孤玥的前世，倒是毫不在意地露出鄙夷之色，“她明明喜欢着魔帝却又不敢承认，所以一知道神皇的问题就立刻离去，偏偏又要装出自己很善良的样子，而且为了演戏演到底还和北辰初相恋，甚至不惜给自己施感情逆反之术就为了维持她良好的名声，最后还大意地被暗算了。这种主宰……”折兰清渊露出不屑之色，“她不配做主宰，也太丢主宰的脸了！”

    “怎么会？我继承的记忆明明……”独孤玥有些不相信。

    “是我强还是你强？我在这里唯一的乐子就是看戏，神系的一切都练得很熟，当时你那么弱小，而且没有走到灵族圣女记忆封印之处，怎么可能继承到完整的记忆？倒是我，当初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记忆扫了一遍，毕竟你当时太弱了，保不住自己的东西。”折兰清渊对于自己的强盗行径没有表示出一点反省的意思，反而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高傲。

    独孤玥虽然知道折兰清渊实在间接地赞美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很不错，能够入他的眼并且不会被他读取到记忆了，但是还是对他这种说话方式不敢恭维。而且她对于折兰清渊这个说法始终不敢苟同，就忍不住辩解道：“我在灵族圣女所有的记忆中都看见的是她喜欢神皇，而且许下的愿望也是不要让其他种族飞升！”

    “喜欢神皇？灵族圣女身为主宰无比高傲，处理神皇一个情人还不是瞬间的事情？孩子又如何？主宰会对同伴之外的事物投以关注么？难道说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宰，你连那一份傲气都没有学到？”折兰清渊笑了，“如果没有灵族圣女的默认和推波助澜，你以为北辰初的算计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她肯定一开始就是和北辰初演戏，只是不知道他的另外一重身份而已。”

    独孤玥极为惊讶。

    对于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以为从记忆中看到的就是一切了。但是现在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宰，独孤玥很清楚，就算对于眷族，主宰都是以神明的态度来俯视一切的，对付一个情人，就算是怀了孕的情人，如果灵族圣女真的狠下心，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神皇不会为了一个玩物和同伴尤其是爱人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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