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 - 第三十二章 分析

    赵宏远老泪纵横：“三位大人，是小老儿识人不明，误将鱼目当成明珠，恳求您们看在赵家不知情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吧！”然后跪下，不住地磕头。

    独孤玥有点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刚要运用灵力将赵宏远拉起来，没想到楼煦琉快步走过去制住她，漠然地看着赵宏远将头都磕破，满脸鲜血，且一干人除了赵馨儿还愣在那里之外都一同摇尾乞怜。

    楼煦琉脸上一片冰冷，良久，才慢慢道：“对你这个亲孙子，你要怎么处理？”

    赵宏远以为楼煦琉宽恕了他们，忙道：“小老儿听从大人吩咐。”

    “哼，就这样放弃了亲人么？真是令人寒心！”楼煦琉冷笑，“将东西全部送过来，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可不愿意欺负普通人。”

    独孤玥正要说什么，楼煦琉看了她一眼，洛星尘也给她打眼色，于是她就没说话，而是跟着楼煦琉走了。

    一到筑凌派的澜州分堂，楼煦琉便对沈堂主说：“将今天的事情放出话去，赵馨儿是孤魂野鬼那一段不要说。”

    沈堂主领命而去。

    独孤玥有些不明白，洛星尘已经拉着她坐下。

    楼煦琉问：“你们觉得赵家如何？”

    独孤玥没说话，洛星尘已经回答：“没有任何价值。”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独孤玥很好奇。

    洛星尘见楼煦琉没有想讲解的意思，只好自己说：“那个赵博安，只是听了赵馨儿的挑拨，不等我说什么就打了我一顿甚至还要对我下毒手，可见赵家平日有多骄横跋扈，你说对不对？”

    独孤玥点头，如果对跟着楼煦琉一起来的洛星尘都敢这样动作，必是查清楚了洛星尘的世俗身份不放在眼里，可见平时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但这并不足以让两人都下这种判断吧？毕竟东方第一世家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身为嫡子，居然如此短视，可见这个家族重视血统，等级森严。”洛星尘道。楼煦琉在一旁补充：“那几个嫡支的，从小就修行了功法，所以考核一定是以‘天才’的身份通过的，而我观察了几个旁支或者庶出的子弟，他们重视得蒙赐名，得到的功法也不全，而且是容易损伤经脉的那一种。”楼煦琉脸上浮现不屑之色，“为了维持嫡支的地位，不惜丧失可能出现的天才，宁愿去依附别人，将时间和力花在永无止境的内斗上……他们赵家，也不过就是有个好祖宗而已。”

    独孤玥提出了疑问：“你说过筑凌派也有很多……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楼煦琉倒是不在意：“这个啊，我们筑凌派的斗争仅仅是体现在下一代的修为和战绩上，如果有人私下玩什么花样，会遭到非常严厉的处罚，一般来说不会对门派产生影响。不像赵家，表面光鲜，实际上却是个空架子。”

    独孤玥心中一动，问：“我听说筑凌派的内门弟子都是从道法学院选拔的，如果有平民出身的学生得罪了世家出生的，而且这个平民的资质还很好，不会被下黑手么？”

    楼煦琉不以为然：“当然会，但是筑凌从来不缺少天才，如果只是一般的天才，资质差一点的用药也可以赶上，当然不算在影响之内。”

    看到楼煦琉如此冷酷地将学生们当成消耗品，独孤玥不觉有些心寒，洛星尘温言道：“听说筑凌派每年都要在领地上测试所有七岁的孩童，只有资质最好的五万人被跳入筑凌道法学院，这些人本来个个资质都很好，又经过年年的考核什么，当然不会缺几个天才。你不会又对这些产生了排斥吧？”

    独孤玥勉强笑笑，才回答：“不，我只是一下子不能习惯而已。”

    听到她这样回答，洛星尘不由露出释然的笑容，楼煦琉脸色显然也好了一点，将话题转回来：“所以说，赵家可以维持这个东方第一世家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它处于一个中间点，修真世家不屑对付他们，世俗世家无法抵挡他们，否则，就这一群蠢材，赵家早八百年就败落了。”

    洛星尘也破天荒用温和的语气说出嘲讽的话：“你待会看看吧，就算楼兄说了不要，他们还是会将那两人送过来任我们处置的。”他话语间满是鄙夷，“为了家族的未来，所以牺牲亲孙子、牺牲女儿、牺牲子弟……一次次告诉自己，我是高尚的，我是为了家族，可是一切都牺牲了，他们自己却过得好好的，这种家族，当然没有合作的价值。”

    “联姻、牺牲……这些不都是很寻常的手段么？”这一点，独孤玥还是知道的。

    “将荣耀建立在女人的裙带上？”楼煦琉笑了，那是一个充满着高傲与自负的笑容，“那只是暴发户或者没用的人才做的事情。真正的强者，不用牺牲也可以保护任何人，你看筑凌派和九华，一向只有被人巴结，什么时候做出过妥协？”

    独孤玥对他这种强者理论虽然认同，但还是想找出破绽来，便故意刁难：“如果无法保护，一定要牺牲呢？”

    “强者，永远只会第一考虑牺牲自己。”楼煦琉摆手，“不是那种冲上去拼命的愣头青，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安排好一切后做的决定，否则充英雄的结果是你死后得了一个英雄的美名，你的仇人却把你的家人屠杀干净，这可以一意思都没有。”

    独孤玥挑眉：“如果非要应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呢？打不过的。”

    楼煦琉似笑非笑：“虽然在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不过现在我的状态不是最好的写照么？我是那种会看上弱者，需要她们的依附和崇拜满足虚荣心的人么？我的妻子，自然要有足够的能力和我并肩而立！”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中溢满了骄傲，一时竟耀眼地让人不敢直视。

    洛星尘淡淡道：“楼兄，你说这种话很容易让别人以为你爱慕独孤小姐。”

    独孤玥也点头：“是啊，我可不想入你和夏小姐的爱情。”

    “爱情？”楼煦琉随手将茶杯一放，神色有些莫名的晦暗，“或许我也不知道吧？”他还有一些事情要等到情报详细了才可以推断。

    洛星尘想起一件事，问：“楼兄，待会那个赵馨儿你准备这么处置？”

    楼煦琉显然已经想好了，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彻底毁了她！”绝对不容许任何强大的存在降临，不仅是赵馨儿，如果自己无法在三年之内飞升，就去给华少卿下战书，同归于尽。

    这时，有人禀报说赵家已经把东西送到，人也押解过来了。

    独孤玥有些不想谈这些话题，更不想看那些画面，所以说：“我去辨认那些东西吧。”

    洛星尘知道楼煦琉对自己很排斥，也去研究药材了。

    楼煦琉目光晦涩难辨。

    他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促使他做出某些决定的答案。

    ————————————我是楼煦琉分析真相的分界线———————————

    彻底将赵馨儿的灵魂取出，然后读取了她一生所有经历的楼煦琉有些疲惫地揉揉额头。

    他想得果然没有错，赵博安会发疯不是偶然的，赵馨儿的灵魂中被种下了一种咒符，会让她周围的人不知不觉喜欢她，听从她的话。明显是强大的存在做了手脚，确保赵馨儿可以平安活着。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神赐血脉本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恩典，而是为了控制独孤玥做出的手脚，为了让独孤玥不觉醒甚至不起任何疑心，居然数十万年维持了北辰皇族的腐朽统治，不顾水深火热的百姓。

    【虽然很不希望自己觉醒魔帝的记忆，但很多事情现在本就想不通。】

    楼煦琉摇摇头，自己的猜测有非常重要的一个地方无法想透。

    【即使是转世，我的格和魔帝也有几成相似，那么我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一同诞生的神皇和灵族圣女？】

    楼煦琉将自己带入魔帝的境遇：睁开眼睛时，天地一片混沌，只有身边的两人，一同看着其他生灵诞生，慢慢和神皇有了分歧……无论如何，对于魔帝来说，神皇和灵族圣女是最为重要的存在，甚至可以这么说，魔帝眼中真正有的，只有这两人。

    这种情况下，有人敢对灵族圣女下手么？那可是至高位面三大势力合起来的追杀！现在看来，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北辰初了：第一，这是人族的地盘，他做手脚最容易；第二，魔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段无意义的画面，那么很可能是北辰初骗取了灵族圣女的信任甚至爱恋，才下了手，而神皇魔帝有怀疑却不能确定，才会留下那段提示。否则，直接让转世这得到混沌神器什么都不说，反而没有转世者起逆反心理的麻烦。

    “敢对灵族圣女下手，莫非真是有恃无恐，还是说……”楼煦琉猛的想到一种可能，“他们要欺骗独孤玥去做一件事，而那件事要么报酬丰厚至极，要么代价大到一定要灵族圣女魂飞魄散！”

    楼煦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应该是前者多一些，否则不会让各族都这么疯狂，但为什么不准独孤玥觉醒记忆？归属感！对，如果她没有觉醒记忆，便会以‘人’而自居，所以完成的这件事是帮人族而非灵族！”他立马想到，可以让神皇魔帝不惜以身犯险的事情，成功之后会是什么报酬？难道是所有法则的纵者？所以只要独孤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北辰初当上了，到时他就完全不会畏惧灵族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楼煦琉仔细梳理了一遍，觉得应该没有错误，然后不免有些抑郁：“可恶，我可以推断出来的，华少卿同样也可以，我足足晚了六年！”想到这点，他就很不开心，取出一个荷包，端详许久。

    【控制、不自觉地亲近，自己和语纤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此……】

    楼煦琉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此生唯一一次的爱恋……】

    他的指尖出现幽蓝的火苗，一点一点将荷包焚烧殆尽。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眼底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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