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 - 第二十四章 思量

    直到一切画面都消失不见，楼煦琉还觉得浑身冰凉。

    魔帝看见了他，而且勾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直接离开大厅，然后画面就消失了。

    楼煦琉不明白，对于魔帝来说，自己应该算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从魔帝的眼中，他硬是看出了一丝好奇和兴味？

    面对这个可能是魔帝法器的造化炉，楼煦琉明明已经到了枢纽所在，却迟迟不敢收服。

    【开玩笑，如果魔帝知道我拿了这玩意，估计会带着大军踏平人族吧？】

    楼煦琉正在进行艰难的心理斗争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造化炉是魔帝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上界？

    想到三神剑的存在，楼煦琉觉得这潭水深得可怕。他自己出事倒没什么关系，可连累筑凌派的话，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努力回想魔帝的表情，楼煦琉突然僵住。

    之前一直觉得魔帝长相很熟悉，现在想起来，那不就是美化后的自己么？只是魔帝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一时没想到而已。

    与自己长相相似的魔帝，对造化炉的熟悉和此时显露的力量，与天闲剑的契合……

    楼煦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自己很可能是……魔帝的转世。

    “这算什么，命运的捉弄吗？”他抱住头，无比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魔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将混沌神器放到下界，更不可能去做人类，唯一的原因，必定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所有存在疯狂的东西，所以，自己很可能会觉醒前世记忆。

    魔帝庞大的灵力和记忆如果冲入自己的脑海……楼煦琉这个人，就彻底不存在了，到时候，毁灭筑凌派的头号元凶说不定就是自己。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决。只是迷茫了片刻，他就想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既然转世是为了这个时空的东西，那么我只要努力修行，争取早日飞升，那么他就不能利用我的身份降临了！”

    楼煦琉眼中的迷雾已经烟消云散，他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渴望飞升。

    既然决定了道路，他就对造化炉这个可能是催使自己觉醒的东西没有兴趣，刚想走开，突然觉得不对劲。

    独孤玥是九天御灵之主，如果自己这个天闲剑主是魔帝转世，她有没有可能是灵族圣女转世？

    不对，绝对有哪里不对。

    楼煦琉停下脚步，开始回忆独孤玥的一言一行。

    【从她的举止来看，应该知道自己是转世的，但未必明白她是灵族圣女的转世。】

    楼煦琉只是略加思索，就明白问题在哪里。

    从那些魔族人的谈话中可以知道，伴随天地诞生的只有神皇、魔帝和灵族圣女，也就是说他们是至高位面的主宰，连神皇都不理的灵族圣女，即使转世也应该有那份骄傲才是，为什么会听从别人的话？而且是没有质疑的那种，那个墨染只是一道命令，她就毫不犹豫地执行。

    或许她自己不觉得，但她下意识遵从墨染的命令这一点肯定不会有错。

    难道是被下了什么暗示？楼煦琉猜测，却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怎么会有人那么大胆趁着圣女没有觉醒之前控制她，要知道如果灵族圣女觉醒后发飙那一定是很恐怖的。应该是灵族圣女的族人吧，所以才口口声声自称属下。

    等等，如果自己是魔帝转世，独孤玥是灵族圣女转世的话，那神皇转世不就是华少卿么？

    楼煦琉眉头紧锁。

    华少卿那不正常的崛起速度，是不是……

    是了，从前西南之地毒虫沼泽瘴气密布，号称死地，就连九华这种地方号称毒步天下的门派都不敢深入，可十年前居然成为灵气充裕之地，那些东西都消失无踪，当时筑凌派的人还很是奇怪，可一直没有查出原因。

    如果这是布局的话，说不定神皇也弄了一件混沌神器扔下来，结果被华少卿得到了，那么华少卿的一系列经历就可以解释清楚。

    楼煦琉突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以神皇的尊贵和骄傲，不知道发现自己的转世居然是以色事人的娈宠时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短暂的幸灾乐祸后，楼煦琉又开始发愁。

    华少卿肯定是拿到了混沌神器的，自己要不要拿呢？也不知道华少卿到底恢复了多少记忆，更不知道那些神魔盘算的事件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相当不好。

    “管他呢，总不能没飞升就被华少卿那家伙干掉了吧？”楼煦琉懒懒地走回去，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将左手按上了枢纽。

    ——————————————我是大地回春的分界线————————————

    已经三天了。

    洛星尘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看你的心都飞到地底下去了，我还是不采药了吧！”

    独孤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没事，我可以理解。”洛星尘用一个简单的仙术将自己打理干净，问，“你是不是觉得楼兄生死未卜，我却有闲心慢慢采药，有点无情？”

    “没有，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不错。”独孤玥这一点还是明白的，“只是很佩服你的素养，采药这么需要耐心的工作，你在这种时候居然可以做的半点不错，甚至一点药力都不会流失，感到好奇罢了。”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感情好了？洛星尘决定不谈这个话题，故作无奈：“如果你有那么一个严厉的师父，也可以训练出我这种耐心的。”

    独孤玥知道楼煦琉没有生命危险，便决定与洛星尘聊天以打发时间：“有师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洛星尘略有诧异：“你不是也有个亦师亦友的存在吗？”

    “那个不一样啦，墨染天天对我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属下’，而且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修炼大半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独孤玥想到那段经历，不由笑道，“不怕你说我，其实我觉得这些法术剑术什么都好像很熟悉，本不会出岔子，而且总感觉这种速度还算是慢了，只是怕说出来会有无数人骂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洛星尘点头：“同感，每次师父看见我对药草似乎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时，大叹我的天赋很容易让人产生自杀的冲动。”

    独孤玥顿时觉得洛星尘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应该只是他二师兄的压力才让他故意接近自己一行人，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所以她决定不能对洛星尘带有偏见：“就是这样，每次看见自己修为过快，都好担心会不会走火入魔，结果一次都没有发生过。”独孤玥想了想，不经意提了一句，“但奇怪的是，墨染对我修行速度这么快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的天资够好吧！”

    “父母？”洛星尘拔高声音。

    独孤玥见他反应这么大，很是奇怪地看着他，洛星尘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冷媛凤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

    “你也猜到了？”独孤玥睁大眼睛。

    洛星尘有些讪讪地说：“因为我对气味很敏感，那几天你身上一直有各种树木和飞禽的气味……”

    独孤玥顿时无语：“我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呢，不过你可不要觉得我无情，墨染告诉过我，我是他主上的女儿，我父母处于对立阵营所以……为了保护我才让我转世，并且只有神赐血脉才可以承受身体里的力量，所以才出了这种乌龙。”

    洛星尘眼睛闪烁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对于他的话，你就没有怀疑过？”

    “为什么要怀疑？”独孤玥反问，“他能图我什么？他连万象阁都交给我了，还有千雪剑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是他给我的，我怎么会怀疑他？”

    “是我太过小人之心了。”洛星尘也笑了，“没有办法，处在这种环境，对人的提防似乎成了本能，总怕随便一个路人就是韩彦或主母派来杀我的。”

    独孤玥想到洛星尘的遭遇，不但没有计较他对墨染的怀疑，反而觉得洛星尘是真的在关心她，又考虑到他们三个人中洛星尘才是最为弱势的，便问：“你说，筑凌派会不会很势利？”

    洛星尘想了想，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不知道，而且如果你问楼兄的话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因为他从小就在最优越地环境下长大，筑凌派内部的争斗和黑暗估计他不会知道多少。”

    “我看是知道了也不介意吧！”独孤玥对这种门派啊世家啊都很反感。

    “这种事一定要亲眼看见才可以下结论吧？”洛星尘有些哭笑不得，“话说回来，你如果去了筑凌派的话一定也是最优厚的待遇，估计也看不到。”

    独孤玥顿时黑了脸：“我只是去筑凌派看斗法大会，留在那里干什么？天天被人算计撮合我和楼煦琉？”

    “我还以为你喜欢楼兄呢！”洛星尘立马道歉，“因为你实在对他太过关心了，看来我的判断大错特错。”

    “不是啊，我只是对他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就好像他笃定不会伤害我一样。”独孤玥也觉得挺奇怪，“对你也是。”

    “那我还真是荣幸。”洛星尘笑道，“如果是因为夏语纤的话，本不必要在意的，楼兄不是筑凌派高于一切的吗？何况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夏语纤完全是想利用楼兄的。”

    独孤玥对于洛星尘一再撮合她和楼煦琉有些反感，便一口回绝：“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可以说清，我是不会掺合上去的，就算将来楼煦琉和夏语纤分道扬镳了也一样。因为在筑凌派的那些人看来，我只是万象阁少主和千雪剑主而已，这种感情一点都不纯粹。”

    洛星尘若有所思，这时，空气突然湿润起来，山上的灼热感也渐渐消失。

    “楼兄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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