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曜 - 第十二章 扑朔

    皇，应该用一个更为准确的词形容，那就是皇城。

    如果说京师的等级有如它房子的构造一般，越是外围便越是卑微，那么范围也等同于地位，处于皇朝权力中心，至高无上的皇，就是一座城。

    一座所有人心生向往，却注定你死我活的城。

    同样，光是皇，其面积就比禄州大。

    “真没有想到啊，原来皇帝有名分的妃子就近千个……”楼煦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北辰逸，后者万分悲愤：“那是名额，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他越说越小声，因为他那个以好色闻名的老爹，差不多就把限定的名额全部填满了，而且最后几个等级不限人数的就更多。

    洛星尘一开始就对皇中的怨气非常敏感，不由叹道：“或许没有满，因为这儿无时无刻不在添加冤魂。”

    一旁的独孤玥则用极大的毅力才淡定下来，慢吞吞地说：“我总算明白后这些女人怎么打发时间了。”

    三人全部默。

    寅时正（早上三点）起床，六品以上全部要向皇后请安，最远的离皇后的栖凤足足十里，纵使乘坐车辇也要一个时辰，然后皇后带领这些妃子向太后请安，在聊一下天，一个上午就差不多打发了，下午串串门交流感情，晚上大部分都独守空房，然后再重复……

    即使忍受无比枯燥才取得如此修为的楼煦琉和独孤玥，都觉得这种日子实在太没有意思了，况且据北辰逸的说法，一个月可以侍寝两次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三次就足以让所有女人疯狂，这更让几人大汗，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机只为往上爬，因为看到那一套装束以及了解它的重量之后，三人全部无语了。

    光一个正装的头冠就近乎二十斤，真不知道那些柔弱的女子如何在顶着这玩意的同时不仅可以保持仪态端庄优美，而且可以巧笑嫣然，妙语连珠。

    正在畅谈时，楼煦琉和独孤玥同时端正了神色。

    【天闲剑和千雪剑同时传来危险和兴奋地信号，难道皇中有什么强大到可以无视法则滞留下界的存在？】

    洛星尘动作微微一滞，但唯一可以注意到他这细微变化的北辰逸被那两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心慌，所以没有察觉。

    楼煦琉望向独孤玥：“你可以感知到那东西在哪儿么？”

    独孤玥专注倾听了一会儿，摇头：“没有办法，这中太多嘈杂的声音，而且这东西被封印了，暂时无法得知。”

    楼煦琉点点头：“看来我们要查一查历史了。”

    ————————————我是真相揭开一部分的分界线———————————

    是夜，月明星稀。

    独孤玥一人顺着感觉走到御花园的湖边，布下幻阵与结界，开始通过水传递她的心音。

    她可以与产生灵智的万物沟通，除了青儿之外，这也是她传承自母亲的能力。

    “汝是何物？为何有此滔天怨恨？”

    “九天御灵之主啊，下仆乃是神兽——黎墟。”

    独孤玥迅速从当年墨染告诉她的种种异兽中找到黎墟的记载，不可置信：“你既是可以转化世间浊气，又可以带来无上气运的瑞兽，为何会被镇压在此地？难道……

    ”她想到某种可能，“不，不对，如果皇朝要借用你的气运，应该是供奉你才对，

    怎么会……”

    “吾不知道啊——”黎墟愤怒地长吼，“吾一直生活在这片洞天福地，突然有一些极为强大的存在将吾镇压起来，以吾为支点布置一个蔓延到整个大陆的阵法，然后又在阵法核心建立了皇和王府，吾就这样，永远无法见到一丝阳光！”

    独孤玥脸色已经惨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世界灵气如此充足，按照墨染的说法便是有一只修为高深的黎墟在此，可是，为什么黎墟已经被镇压了这么多年？

    还有，那个蔓延整个大陆的阵法又是什么？神赐血脉和这个又有什么联系？

    但她知道，自己那个九天御灵之主的身份对一切生灵都有着绝对的统御作用，纵使黎墟修为再高，也必须听从自己的命令。

    这是自灵魂深处而来的威压。

    所以，黎墟不可能说假话。

    独孤玥决定再问出什么，于是她试探道：“以我现在的修为本无法与布置阵法的人对抗，你可以回忆那些人有什么特征么？我以后好去探查。”

    “九天御灵之主啊，那些布阵的虽然是人身，但是绝对不是人类，应该是极为强大的存在：神、魔。”黎墟万分哀恸，“您现在是人身，虽然吾不知道您为何沦落至此，但纵使您恢复力量，也无法与神魔相抗衡。”

    独孤玥顿时呆住，半晌，才干巴巴地问：“你说什么？我不是人类？那我是什么？九天御灵之主难道不是一个头衔吗？”

    黎墟刚想说什么，却万分痛苦：“有很强的存在对这个大陆上的生灵下了禁言咒，吾等无法违背。”

    是墨染么？还是自己前世的父亲？

    独孤玥只觉得浑浑噩噩，这种事情突然扯上神魔，没有人受得了。

    想到墨染说过自己父母是处于对立阵营的，那么应该是母亲不是人类，自己因为灵魂气息的缘故被黎墟错认了。

    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独孤玥只得安抚黎墟：“我认识一个很强大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只要他一来找我，我便求他来救你。”

    “多谢主上，但若因此而需要主上与神魔二族交恶，黎墟担当不起。”说完这句话，黎墟就彻底安静了，无论她如何呼唤也不说一句话。

    独孤玥心事重重。

    神魔难道不是人类飞升之后据功法的不同而划分的吗？怎么听黎墟的意思……虽然这样想着，但警觉不差的独孤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的目光在结界之中游移，最后定格在一个角落。

    【刚才有些违和感，是有人闯进我的结界么？】

    【能无声无息侵入我的结界的，应该只有未封剑的主人华少卿才对，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未封剑的气息……】

    【看来是错觉。】

    她撤去结界，走远，实则又布下另一个无声无息的幻阵，本没挪动步子，盯住那个角落。

    毫、无、动、静

    【看来，是我太过紧张了。】独孤玥自我安慰，可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霾。

    【真的只是错觉么】

    不过她来不及想这些了。

    因为楼煦琉姿态慵懒，却看不清他在影中的表情。

    独孤玥站定。

    楼煦琉声音很平静：“你问出什么了？”

    独孤玥也毫无愧色，冷静道：“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楼煦琉当然知道她的潜台词，如果是以楼煦琉个人的身份问，她会仔细斟酌；如果是以天闲剑主的身份问，她不得不说；如果是以筑凌派凌霄峰首座的身份问，她一定不会说。

    沉默半晌，楼煦琉才缓慢而坚定地说：“纵然我想过只做自己，快乐度日，但我首先是筑凌派凌霄峰首座，其次是天闲剑主，只有最后，才是楼煦琉。”

    听见他这一番话，独孤玥更是绷紧了神经，体内灵力全线提升，做好了开打的准备；也以心念通知青儿，让它立刻赶来；左手更是拈了一张灵符，是极其强大的幻之符且附带独立空间，如果开打，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察觉出来发生了什么。

    筑凌派在皇朝建立前便已存在，几十万年内更是保持正道魁首之位，实力深不可测，甚至万象阁内部猜测正道其他门派的繁荣都是他们故意的，实际上他们实力比那些门派加起来都大。正因如此，其他门派才连争锋的心思都没有。

    保不准筑凌派就和刚才黎墟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如果楼煦琉真的要动手，她只能强行掳走他，赔上自己名声，做出他们私奔的假象。反正这种事情筑凌派大概乐见其成，只会解释成为了躲避晴月岛誓死的纠缠，而自己只要等到墨染回来就可以无惧一切麻烦。

    因为，无论这个世上的人如何强大，都比不上可以强制下界并且实力还是神秘莫测的墨染。

    那是她最大的后盾。

    这时，楼煦琉突然问：“你会把这个秘密放到万象阁贩卖吗？”

    “……”独孤玥面无表情。

    “记得要给我打点折啊！”

    “……”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楼煦琉似笑非笑。

    独孤玥深吸一口气，才淡淡道：“不，我不会放到万象阁，还有，任何情报……绝、不、打、折。”

    “真是没意思。”楼煦琉做出惆怅状，然后立马一脸阳光灿烂，“那么我们回去吧，夜晚在皇乱逛被抓到可有理都说不清哦！”

    独孤玥木然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刚才简直就是傻瓜。

    待二人离开之后，在那个独孤玥觉得可疑的角落，突然出现一个淡淡的幻影，立刻消失不见。

    于是，东某一间房子内，有人轻笑，如魔似魅。

    “神魔么？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可是，为什么你们都没有觉醒一丝一毫呢？这让我感到很无趣啊！灵族的圣女，还有，我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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