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坟墓 - 一百三十九、放手

    从拆礼物之后到吃饭再到他送我和天天去机场，我们之间的感觉一直是微妙的，又或者说是痛苦的。他大概已经感觉到我改变心意了，所以时不时地用审视的目光看我，只是我装作视而不见。

    天天对于即将要离开浩浩哥哥，候佩阿姨，还有他的爸爸有些不舍和难过，上车以后就一直红着双眼抠指甲。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于是也默不做声。而耿伯看上去也有点心情不佳，于是三个人都沉默着。

    开了一半的路程，耿伯才艰难地开了口：“天天，爸爸下次带浩浩哥哥去看你。”

    他还是低头不语，继续抠指甲。

    “天天，你知道吗？机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玩具店，呆会儿你可以去挑你喜欢的玩具，都带回去。”

    “真的吗？”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并不是感情浅薄，而是玩具所能带给他们更大的欢乐。

    “真的，只要你喜欢，全部买下都行。”

    “谢谢爸爸，我还要送给我的好朋友：大宝，王子敬，陈玉晨，还有胖龙。”他高兴不到三秒钟又忧心忡忡起来：“但是，那么多玩具，等一下我和妈妈怎么拿啊？”

    我正想回答，他又自问自答起来：“哦，我们可以让付叔叔来接我们呀，我好久没看到他了，我想他了。”

    天天提起付建平，我心里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上次回去接天天时一秒种也没停留就是怕撞到他，这次回去看样子是免不了要见面的。真是一步走错步步兼错，如果不是那个糊涂的吻，我和他也不至于弄到如此尴尬的局面。

    正想得出神，耿伯突然问我：“阿艳，打算在家里呆几天？”

    “呆不了多久，明天或是后天就要回公司。”

    刚说完，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我掏出一看，是裴南：“老婆，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啊。”自从我搬去别墅以后，他就开始以“老婆”相称了，我并不在意，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心底一夫多妻制的大男人主义神欲望而已。

    我正想回信息，猛一抬头却发现耿伯正通过后视镜在看我，我撞上他的眼神时，心中的感觉就像被捉奸在床一样慌乱，于是连忙放下了手机，把头扭向了窗外。

    车内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机场，直到陪着天天进了玩具店，天天几乎是跳着奔向那些琳琅满目的玩具的，我和耿伯走在后面。这个时候短信的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说一定又是裴南。耿伯就走在我后面，我便装作没有听见，但转念又想，如果无动于衷，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于是，我掏出手机瞄了一眼：“老婆，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

    “开会中。”我迅速回了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到了包里。再抬头一看，耿伯已经上前走进了玩具店了，只留给我一个生气的背影。

    我没有跟着进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听着机场的广播发呆。我没想到自己的负罪感会如此强烈，怪不得总是有人在说，爱情，是个累人的玩艺儿。

    裴南大概此时闷得要发霉了，所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今天晚上赶回来吧，我们去山上看夜景。”

    “回不来呢，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我暂时也不确定，到时候再告诉你。”

    刚发完这条信息，就见耿伯推着推车出来了，堆满了玩具，天天眉飞色舞地走在推车旁边，我站了起来走过去，对着天天说道：“看样子，你可以一年不用买玩具了。”

    “我也是这样跟爸爸说的。”

    天天冲我扮了一个鬼脸，把我逗笑了，但耿伯没有笑，他用莫名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先去把这些东西托运。”

    我嗯了一声然后掏出机票给他。天天嚷着说“我也去”，被我制止了，于是他陪我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

    坐了不到一分钟，他又跳了起来：“对了，我还要买一个玩具送给浩浩哥哥，我上次不小心把他的遥控飞机弄坏了。”

    “那我陪你再去挑一个，让爸爸带回去给浩浩哥哥好吗？”

    “好。”他一边欣然应允一边拉住了我的手，又进了玩具店。

    与我们一起走进玩具店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从进店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起初我没有注意，只是陪着天天看玩具。不过人的感觉是一种很玄妙的事，如果某人的视线紧密地跟着你的时候，你是能完全感应到的。所以，我四处张望，果然他在看着我，那眼神并不躲闪，只是有些不确定的疑惑，即使被我发现了，他也只是自然的转移了视线。依他的打扮和给人的感觉来看，并不像是变态或是色情狂，况且男人对我行注目礼也是很常见的事。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选好了玩具就和天天离开了玩具店。这个曲也随之被遗忘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个小曲，在不久以后就为我带来了毁灭的大灾难。

    入闸处，天天恋恋不舍地对耿伯挥手再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耿伯的眼睛也红了，在他脸上亲上了两口，着他的头叮嘱道：“爸爸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等有时间就会和妈妈一起回去看你。”

    他扁了扁嘴：“爸爸，我会听话的，我回去要好好学钢琴，下次你见到我时，我就弹那首红鼻子驯鹿给你听。”

    “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他又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放开了他的手，跟我说再见。

    我也轻轻地说再见。

    天天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的声音向来清脆又洪亮，此言一出，四周的人全听到了，匪夷所思的望着我们，我和耿伯措手不及，哭笑不得，只得双双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因此而舒缓了几分。

    “阿艳，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他无视于旁人诧异的神色，拉住了我的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在我听来，就像正碰触着他低落的心。

    “你说。”而我的心却沉重地跳动了起来，虽然猜不准他到底会问什么，但是绝对是我回答不出的问题。

    “过去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很慢，表情就像一个犯人等着宣判。我知道这个时刻总会来临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在心里挣扎了一阵，我才一字一句说到：“耿伯，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明白。”他有些急了，抓着我的手力道也重了些。

    我的心开始翻江倒海的痛，不但是心，整个五脏六俯都痛了起来，他就在我眼前，可是他已经离我那么遥远。

    他见我不说话，就更不安了：“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摇了摇头，用尽所有的勇气抬起头，无比哀伤又无比决绝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放手吧。”他的眼神变得沉而冷峻，抿着嘴看着我，怒气已经爬上了眉尖。我迅速地挣脱了被他拉着的手，拥着天天向闸口走去。

    心里的痛早就成了奔腾的泪河，我知道他就愣在那里看着我们母子俩离去的背影，但我不敢回头，我已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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