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乘鸾 - 038贫瘠之地

    傍晚，学院食堂里，陆昭昭坐在墙角处埋头吞食，天乙坐在她对面。在虚空大陆，没有米面粉粥等人类食物，只有各种各样的山花野果草，水露浆汁，不过吃了这么久，她也习惯了。两个人都很安静地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半晌，天乙才从盘子里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陆昭昭问：“昭、昭昭，你今天、很、很厉……”

    “天乙，你从哪里来的？”没等他说完，陆昭昭就抛下了一句话，她突然想起了授课时那些人讨论天乙的话，事实陆昭昭也颇为意外，像天乙这种水平，是怎么通过招生初试的？

    “啊？”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天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伸手绕了绕头，憨憨一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从贫、贫瘠之地、地来的……”

    贫瘠之地？还真有这么个地方？陆昭昭皱眉，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我们那、那里……”见她不解，天乙继续解释，可是由于紧张而造成的口吃，听起来十分困难。

    “停！”陆昭昭双手交叉做了个停止动作，她需要帮他改正这个毛病，否则，跟他交谈是一件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情，清了清嗓子，陆昭昭严肃道，“天乙，从现在开始，你慢点说话，想好了再说。”

    天乙又感到局促了，低头应了声：“哦……”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神色却有些落寞：“我们那里，灵气很稀薄，是，是整个虚空大陆最糟糕的修炼之地，而且，只有一片荒土，连食物都很难找到，所以，我们那里的人，天生就弱，加上条件不好，很难修炼……”

    就这么几句话，天乙一个字一个字地顿着说，每说一字，脸色就苍白一分，说完，他抬头看着陆昭昭，似乎有些紧张，生怕陆昭昭会因此看不起他。

    “那为什么你们不离开那里，重新找一片有助修炼的地方？”陆昭昭边吃边问。

    天乙一顿，可怜兮兮道：“我们那里，有结界，出不去……”

    闻言，陆昭昭眉头紧皱，在她眼里，天乙一族的情况很像现代的某些地区的贫民窟，普通人本无法体会他们的生活。就像大多数人的做法一样，把他们圈禁起来，禁锢他们的活动范围，任由其自生自灭。因此，他们的生活条件得不到改善，贫困、脏污、疾病……一代不如一代，情况越来越糟糕。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陆昭昭看着天乙，心里多了几分同情。就算自己被七宝捉来又丢去了妖界，但是吃得饱穿得暖，撇去每天要提心吊胆地提防有人害她的话，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听见她这么问，天乙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凑近过去低声道：“有人把我放出来的，那个人还叫我来连环十二坞，参加这个学院的招生。”

    “那你通过了初试，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帮忙？”陆昭昭越听，越觉得事情一点也不简单，但如今除了满腹疑惑之外，一点头绪都没有，除非能找到那个将天乙放出来的人。

    “没，没有，我是运气，好。”说到这里，天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捡到了一块牌子。”

    陆昭昭扶额，这么大一块馅饼就这样砸到他头上了？哪个倒霉家伙，竟然连过关牌子都能弄丢，而且竟然让天乙捡了去。这仅仅是巧合么？陆昭昭无语过后，脑中又想出其他可能，毕竟，天乙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充满了阳谋的味道。

    “天乙，你再给我说说你们那里的情况。”陆昭昭来了兴致，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如今关乎天乙，她觉得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应该帮助一下朋友。至少，不让人害了他。

    天乙一听，有些意外，别人听到贫瘠之地，只会露出嘲笑或者鄙视的表情，从来没有人像陆昭昭这样，好像很好奇的样子。这也让他有些高兴，昭昭，果然是不一样的。

    “唔……我该说些什么？”让他介绍，天乙却犯难了，就好像逼他上台演讲一样，无从说起。

    “说说你们那里有些什么人，平时都做些什么，怎么生活的，反正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陆昭昭引导着说。

    “哦……”天乙恍然大悟的样子，翻了翻眼，似乎陷入了思考，抬着头道，“我们族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人，平日劳作，挖地种草，以土为食……”

    “吃土？”陆昭昭愕然。

    “恩！”天乙点头，高兴地道，“我们那有一处地方，土很松软，吃起来甜甜的，不像别处的土那么硬。嘿嘿。”说到这里，天乙舔了舔嘴唇，眼睛也有了些神采。

    陆昭昭想了一下，问：“你们族人有何特征？”

    闻言，天乙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我们族人很是高大健壮，力大无比，可开山移石！”刚说完，他又低下头去，“除了我……”

    陆昭昭压低了声音：“天乙，你可认得将你放出来的那个人？”

    天乙想了想，摇摇头。

    陆昭昭继续问：“那这贫瘠之地具体位于大陆何处？”

    听到她这个问题，天乙奇怪地看了陆昭昭一眼：“在虚空裂谷之外。”

    “什么？”陆昭昭皱眉，神色茫然。

    见陆昭昭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天乙才耐心解释道：“昭昭生活在大陆，难道不晓得么，虚空大陆的外界，是虚空裂谷，裂谷之外便是贫瘠之地。”

    陆昭昭幡然大悟，敢情，生活在虚空的人都知道大陆界外便是贫瘠之地，既然如此，应该没有人自愿去那个地方生活的吧？陆昭昭将心里的疑问道了出来：“你们怎么会流落到那个地方的？”

    这问题可把天乙给难倒了，他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说：“我们一直，生活在那里。”天乙顿了顿，补充道，“反正，我出生时，就在那里，我祖父的祖父，出生时也在那里……”

    “不过……”天乙边说边想，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丝头绪，“我倒是听长老讲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陆昭昭推开面前的食盘，将身子凑了过去。

    天乙咳了一声：“长老说，我们族，以前也生活在大陆上，而且，还很厉害，是两方霸主之一；后来跟别人打架，打输了，几乎灭了族，活下来的少数族人，就被他们赶出大陆了。”说这段话的时候，天乙脸上明显露出些憧憬的神色，对他来说，大陆就好像是一个宝地，而长老的话，显然有抚慰心灵的作用，曾经的霸主，说出来是何其风光的往昔啊！

    “既然你们先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储备力量重新打回去？难道就甘心在贫瘠之地苟延残喘？”按照陆昭昭的理解，若是因为争霸失败被赶出去的话，心里应该是忿恨不甘的。没吃过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电视小说都演烂写烂了，被灭家灭国之人，哪一个不是以筹划报仇复国为余生志愿的？每个人都像天乙一族这般安分的话，剧情还怎么发展下去啊，早就世界和平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天乙摇摇头，随即给了她一个解释，“只是传说而已，你看，我们现在，灵力修为都很差，如果，我们先祖，厉害的话，子孙后代，也应该很厉害，可能是长老编出来，安慰我们的。”

    陆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顿饭下来，陆昭昭吃得是索然无味，正打算回屋好好休息一番，食堂内却突然骚动起来，眼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一脸兴奋的样子，陆昭昭蹙眉，随手抓了一个人手臂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在广场决斗呢！再不去占个好位置就看不到了！”那个人显然high过了头，也不看抓着自己手臂的是谁，脱口就答，完了还使劲挣脱了手臂，提起药袍就往外冲去。

    “昭昭，我们……”天乙询问的话还没说完，陆昭昭就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臂。

    “走！凑热闹去！”

    多管闲事跟凑热闹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由此可见，八卦是女人永恒不变的天。

    跟着大部队一路往前冲，虽然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可是一到广场，看到那阵象，陆昭昭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慢了一步啊！

    只见偌大的广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三米高的圆台上，站了两名女子。

    陆昭昭拼命往前挤，可是前面的人实在太多，本没有缝隙可钻，她看了看旁边的天乙，目光从他远远的脑袋落到他宽阔的肩膀上，眯眼一笑道：“天乙，我看不到。”

    天乙闻言，以为她要回去了，于是接过话说：“那我们，回去？”

    “我要看决斗！”陆昭昭对他的迟钝感到很无奈，一句话拐了个弯，他就听不出什么意思了，只好坦白道，“你背我。”

    “哦，这好办！嘿嘿。”天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伏背躬身，“昭昭上来吧。”

    当与陆昭昭相熟之后，天乙说话越来越流畅，神情也越来越放松自在了。

    陆昭昭满意地看着他的后背，正想爬上去，却眼尖地看见广场侧的楼阁上有人在对她招手。

    “天乙，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回来找你。”陆昭昭拍了拍天乙的肩膀说道。

    “哦。”天乙也没多问，“那我就在这等你。”

    “嗯。”陆昭昭点点头，随即离开人群，朝那边的楼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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